顾珺璟到底不好意思让他拿着，自己抢过来背了。

……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

崔九曦替他补全，“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念叨了这么长时间，他都会背了。

顾珺璟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目光闪烁不定。

崔九曦却误会了，将手上之物递过来，“炒豆，吃吗？”

这一日不止是崔九曦觉得吵，顾珺璟的耳朵也是不堪其扰。

“你都吃了一路了。”他望着已经半空的袋子说道：“这东西费牙口，年轻时肆无忌惮用着，以后可是要遭罪的。”

崔九曦听着这老气横秋的话要气笑了，“老了再说老了的事。到时候牙口虽好却品不出滋味了又有什么乐趣，还不如趁现在想做什么做什么。”

顾珺璟想驳了他这谬论，却被崔九曦捂住了嘴，贴着他的耳朵私语道：“别说话，前面有动静。”

听着响动像是在打斗，崔九曦粗略一数至少有三四种兵器上了阵。

……

“那边的朋友，”待得乱斗渐渐平息，有个粗犷的声音在呼喊他们，“还请帮个忙。”

崔九曦一下便听出这人已经伤到要害，便是黎千城在这儿都是回天乏术了。

奇怪，方才那边打成什么样都没喊他们帮忙。如今战局平定，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居然想起要找帮手了？

这个忙可不好应。

可是顾珺璟已经闻声而动了，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喂，要是托孤我可不管。”崔九曦补上一句，摇摇头追上小少爷。

……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不少都是断手断脚的，血腥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这般场景中，有一个人靠着断肢斜躺着，身上遍布苦战的痕迹。

顾珺璟蹲下查看，心中暗惊。这人早已透支过度，能撑到现在都属不易。

可是他明明连说话都费力了，却还强撑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黑漆螺钿匣子，“请帮忙送到郁安城南城巷曲家。”

“这是我欠他的。”

他的眼中全是哀伤，顾珺璟看着不由伸手接了过来，又拿出白帕紧紧按住那人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口，试图为他止血，可是血迹却越擦越多。

躺着的人见他应了，强撑着的那口气也就散了。

崔九曦同样半蹲着，伸手挡住顾珺璟的眼睛，“放手吧，人已经去了。”

顾珺璟明明没有泪水流出，却已沾湿了眼睫，连带着崔九曦的掌心也是一潮。

五离堂从不做没本的生意，他们这次坏了规矩，回去可是要领责罚的。为着小少爷一时善心，到头来受罪的全是自己，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

可看着小少年这般模样，崔九曦还是出声安慰他：“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并非是错处。你既已应了他所求，就别再过多自责了。”

少年人常会后悔遗憾，若是自己早到一步，若是自己帮上一把，结局是否就会改写？可是等见多了就会发现，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崔九曦静待他慢慢消化，由着顾珺璟独自站了良久。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