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羽化了。”一个绿袍小道士慌慌张张地喊了出来,瞬间如滚水中滴油一般,将这群道士全炸起来了。
有人抓住他,疾声问道:“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小道童还不到十岁呢,乍然见到死人又被他这么一吓,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搐着更说不清楚了。
“还跟他说什么,快进去看看。”眼见问不出话了,凌虚观的道士们一窝蜂地往山上跑。
有人已经冲到了前面,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来架起了洛景初。
重锦宫的人也都跟着过去了。
崔九曦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选择置身事外。
将哭鼻子的小孩扛在肩上,崔九曦不敢再刺激他,翻出一颗糖诱哄道:“小道长,和我说说你看见了什么,可好?”
小孩抓着他衣领,奋力仰起头来,等不及说话便吐了出来。
……
他们三个赶到时,就见凌虚观的弟子们纷纷在打钟、烧香、读经,尽心处理着后事。
地上有一个打翻的碗,正是小道士方才送进来的。
“每日这个时辰我都会给观主送饭,可今天一进来就闻到了很浓的白檀味道。”小道士还是不敢往里看,不过已经比之前镇定多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这股味道还没散尽。
墙上挂着一幅字轴,“抱朴”两个字被自上而下划破,连后面墙壁都受到了波及。
凌虚观馆主被人依用法式藏殓过了,崔九曦带着顾珺璟一圈看过来,根本无从下手。
重锦宫的小丫头们也自觉噤声了。一个个只知道缩在白宫主身后。
“你说啊,师父的事你也不肯说吗?”一个看起来等级颇高的弟子在主事,见到洛景初这副烂泥样子更是糟心不已。
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重锦宫来闹事,后脚师父就死了?在擅长推算的凌虚观道士眼中,这两件事分明有着内在联系。
“洛裴明。”他无意识地念叨着同一个名字,声音几不可闻。
洛景初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终会发生,面对这些时不见悲痛只剩麻木。
“这人是谁?”顾珺璟凑过去问道。
崔九曦无奈,“我哪知道。不过既然都姓洛,估摸着是那谁的亲戚吧。”江湖这么大,他也不可能都认识。
很快便有人替他们解答了疑问。
“洛裴明,他不是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他们说的这个人是凌虚观观主的师兄,本来于情于理都该由他继承这座道观的。可凌虚观的记录中显示,他在二十年前一次外出云游时,突然与观里断了音讯,老观主几乎熬干心血算出了一个方位,可接连派出几波人都没能找到幼子。快七十的老人了,接连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终于承受不住,不出半月便羽化了。
后来凌虚观依旧大规模地寻了几次人,甚至找当地府衙帮忙,却始终一无所获,渐渐地便没人再提起了。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洛裴明在做鬼?
崔九曦啧啧道:“洛道长你为亲者讳,怎么还落得一身伤啊?难不成是受了长辈教导?果然不愧是家学渊源,佩服,佩服。”他惯来蹊跷怪癖,虽然说的全是事实,却让人觉得异常刺耳。
洛景初终于肯正眼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