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立威，挑起争斗，均衡势力，这些更像是官场上的手段。”顾珺璟虽还未混迹官场，可从史书中早已窥见一斑。

“没错。”崔九曦没法像他说的这样言简意赅，可大致意思差不多。

“只是我不明白，朝堂上的事他们都斗不过来，怎么还会有精力再插手其他？”顾珺璟此前从未听说过哪位当权者与武林门派有勾连，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去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崔九曦早想到了这些，“这种剑走偏锋的手段，也只有非常之人才会用上。”他言辞中对这种行为颇为不屑，

本朝有皇子六位，太子最长，下面分别为安王、康王、宣王，五皇子、六皇子则因年幼，还未封王。

这些人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紧密关注，怎么可能与江湖事扯上关系，岂不是给对手送把柄吗？

“当今皇帝的儿子只有这几个，那先皇的儿子加上孙子可是有一大堆的。”崔九曦若有所指。

顾珺璟稍一琢磨，便回过味儿来。

皇帝已逝的兄长、淳敏太子莫非还有后人？

三十年前，北戎犯边，淳敏太子亲自领兵出征。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却遭到孟老将军背叛，将大齐的作战计划透露给了北戎，致使太子与数万大军一同埋葬在敌国。史书记载他并无子嗣，无后而终。太子妃伤心过度，不久追随，其余姬妾及近侍仆从生殉。

东宫之中，哀嚎遍地。短短数日，便死了上千人。

这事并不寻常，别说国之储君，就是皇帝驾崩之时都没有过这么大的殉葬规模。而人牲祭祀通常是用战争中捕获的俘虏，少见有品级的宫中臣僚出现在其中。

更像是在借此掩盖什么。

后来，民间好事者传闻，太子去世前，有一子尚在母胎腹中，未知男女。只是这话到底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渐渐也就不成气候了。

像顾珺璟这般年纪的，更是闻所未闻。

……

“依你看，这人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一些话尽可以敞开了说。

“第一，我不信他是什么皇家血脉。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陛下，端的是雷霆手段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的隐患？背后支持引导他的人，居心何其险恶。第二，即便是真的沧海遗珠，这样的身份，想要认祖归宗夺回地位，必定会使出非常手段。即便他出身高贵，也不过是窃国贼子，嘴上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是为满足一己私欲，如何能令人信服？”

“百姓才不管皇帝姓什么张王李赵的，只要能吃饱饭，再活得安稳些，便心满意足了。所以，任何违背此道之事，都是在倒行逆施，尽人可诛。”

崔九曦说这些时，语气极重，仿若承诺。

顾珺璟早已听痴了，又听他不带停歇地问：“你说呢，读书人？”

“无论你要做什么，都算我一个。”顾珺璟自是与他同仇敌忾。

听到这里，崔九曦终于露出会心一笑。

……

这已经是第三个死在暮云天的掌门了，其他各门派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崔九曦早已让于矜意撤走了把守山门的弟子，显然光靠防是守不住这里了——毕竟暮云天里汇聚了太多江湖客，而人就是一切定数中最大的变数。

所有想要出去的，他都没做阻拦。

可对方显然不允。

昨夜偷溜出去的几个人，一早尸体就被送回了暮云天。上面还保留着杀死他们的武器——都是军中制式兵器。

三十年前发生了两件大事，为众人熟知的是新科状元失踪案，还有一件被压下去不了了之的案子——便是军械失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