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郁非看向朱七道:“朱七,按你所言,你傅家少主傅祯当于近日抵达儋州城,但我安排的人在北洲城来儋州城沿途多有留心,却并未发现影踪。其中是否有了变故?”
朱七垂手低眉道:“老奴和少主避世大悲寺,此番下山化作佛门中人,凭少主的机智和修为,遇险的可能性极少,正是对此放心,老奴才离开少主自己前往拜月教,让他独自历练江湖。至于为何不见影踪,想必沿途不熟,走了岔路。老奴已跟少主约好,到了儋州城,便去山上的玄空寺找枯木大师,要么我等他,要么他等我,不见不散。”
欧阳郁非微微点头,便转向黑幕女子道:“狐镜,这么多年仍念想着为云聪复仇,傅弟有你这位红颜也是三生有幸,也让我心生敬服。”
黑幕内的狐镜重新落座道:“狐镜一介狐妖,原本被拜月教视作圣女,逍遥自在,泯然于世。但遇到首座后,才有了新的活法,又得他赏识,坐上巡天宫副首座之一。数千年来,还未有妖族担此要职,也让狐镜更觉人生意义所在。傅首座对狐镜亲眼有加,狐镜又岂能负他?”
顿了顿,狐镜声音有些低沉道:“傅家被灭门,狐镜也有责任。当晚不该与夫人斗气而离家外出,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等发现不妙,已是不及,所幸狐镜拼着一死救下傅祯,也算是为傅家保住一脉。”
欧阳郁非叹了口气道:“你大可不必自责。贼人处心积虑,蓄谋已久,即便你在,又能救得几人?现在我们清楚,温家肯定参与,而主谋便是帝后召玄。至于那毒手屠夫申九道是个人行为还是十万大山皆有参与,还有待追查。另外,是否还有别的参与者,尚未可知。好在傅祯已成人,化身忘尘,由他在明,我们在暗,可循线索,慢慢追查,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傅弟地下有知,贤侄人中龙凤,惊艳绝伦,当含笑九泉。想来也不愿为了复仇,将傅祯置于险地。因此,复仇之事,当看傅祯。切不可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不管是你还是朱七,护他周全,乃头等大事,也当以他为主。”
狐镜道:“狐镜自然清楚,傅祯乃首座唯一骨肉,自当竭力护其周全。也叹狐镜矜持做作,又与夫人不合,未与首座结为夫妇,不然也能为首座诞下一儿半女。”
“憾事幸事,犹未可知。往事已矣,不说也罢。”
欧阳郁非说完,话锋一转道:“此次查明背后乃帝后主使之人,是你们拜月教的人?”
“正是。现在整个仙都最红的头牌名妓灵仙儿,正是拜月教新一代圣女狐灵仙,也是我爱徒。两年前被我安排进了仙都最大的青楼玉人坊,首次露面,便一夜爆红,引来无数达官显贵前来捧场。有心对无心,不久就获知了一些线索。再一追查,便已查明确认。”
欧阳郁非淡淡一笑道:“狐妖化身青楼,哪还有人族女子出头之日?不过,那帝后召玄早已复出冷宫,她一个狐妖在仙都如此惹人瞩目,加上你当年逃脱,怕是很难不引起召玄的怀疑。”
狐镜道:“玉人坊明面上是洛家的产业,背后却是有皇弟沐泽天撑腰。即便召玄有所怀疑,且不说她不敢得罪洛家,对沐泽天更是心有忌惮。”
欧阳郁非很是惊诧道:“医圣首徒沐泽天?他跟医圣学医,一待数十载,淡泊名利。我只听说他三年前离开蝴蝶谷,却不知道他这么快就在仙都混得风生水起,竟然还涉足青楼行业。”
“沐泽天生在皇家,再如何淡泊名利,也会身不由己,主动或被动地牵扯到名利中。”
欧阳郁非点了点头道:“这沐泽天可视作自己人?”
“此人回到仙都深居简出,尚未与他接触。究竟心性如何,不得可知。唯一知道的是,沐泽昊对这个皇弟极为宽容,召玄表面上对他也极为尊重。”
欧阳郁非有些感慨道:“自从沐泽天离开蝴蝶谷,蝴蝶谷现在仅有医仙当家,她又身患绝症,倘若离世,蝴蝶谷在江湖中只怕要名存实亡。”
狐镜也唏嘘道:“医仙年纪虽小,又是个女子,但心胸和气魄却是不输男儿,狐镜也甚是钦佩。倘若离世,真是天有不公。”
“世道炎凉,弱肉强食。傅弟一生行侠仗义又刚正严明,却遭满门被灭,天道何有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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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密室中的夜谈已经结束,柳不悔寝楼中还在上演午夜惊魂。
已近丑时,已熟睡的林雪恩忽然被门外“扑通”一声所惊醒。
正是守在门外的小丽站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精神放松,又有些犯困,稍不留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雪恩以为出了什么事,披了件外套就开门察看。心里也在纳闷,不在楼下伺候沐天帅和傅铮,守在自己门口作甚?
小丽看到林雪恩开门出来,瞬间清醒,连忙起身低声解释道:“今晚小姐喝多了,奴婢不放心上楼看看,天黑看不清,不小心摔了一跤,惊扰了林小姐,实在抱歉。”
她不知道林雪恩早就知道她站在门口,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立马让林雪恩心生怀疑。
冷冷看她一眼,压根没理她,抬腿就往柳不悔闺房而来。
小丽吓得腿一软,差点又摔倒,连忙上前阻拦,也提高声音道:“林小姐,我家小姐已经入睡,她一入睡,最不喜被人打扰……”
越如此,林雪恩越怀疑,轻轻一挥手,已将小丽推到一旁,抬手就推开了闺房房门。
假装柳不悔的小美此时已在床上呼呼大睡,压根没听到小丽提醒。
但好在床上有人,也正在熟睡,林雪恩一时间也看不出床上换了人。
便以为是柳不悔,正要返身而回,却听到楼下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正快速登楼。
林雪恩出门刚走到楼梯口,衣衫不整、满面潮红的柳不悔已探头探脑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猛地看到一身白衣的林雪恩长发披散,一张脸冷冰冰看着她,仿似午夜幽灵,柳不悔发出“啊——”地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