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浮动,勾栏戏趣绕耳。
薛易景跟了好久,还是跟丢了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啧了一声暗叫不好。
在走廊里往回快走时,突然听到方既的声音。
薛易景循着声音,冷不丁推开门,赫然发现方既坐在椅子上被三四个打扮艳的女子围住。
顿时眉头一皱,面露不悦,“方既。”
在众女子包围下,挣扎的方既看到了门口愠怒地薛易景有些意外。
本来是想解释,奈何一想到难道他又来鬼混了,那些好听的话都是哄我?!顿时也生起气来。
加上喝了些花酒,气壮不少。
“你以前常来,我为何不行?”方既冷着脸,僵硬的身子故作放松,出口挑衅。
况我是有公职在身,你心里清楚,故意黑着脸,找我不是,我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惯着你!
方既也不客气。
“你说什么?!”薛易景生气了,冲上前拉住方既的领口。大有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那些女人想来他们有恩怨,众姐妹你看看我看看你,一致识趣离开,还不忘关上门。
“哎?”方既见她们离开,下意识抬手,莫名开始有些慌。
薛易景勾唇冷笑,一把按住了想走的方既,“怎么吗?你还想她们留在这。”不动声色间将方既的拽回来。
方既意识到不妙,毕竟不是没见过薛易景发疯的样子,不想触霉头。
“我可没这么想……”这个理由显然不能安抚薛易景。
左思右想,猛地想起正事,”我同王爷一道来的,你应是知晓。……方才他听到一道琴声,便神色慌张跑出去了。”
薛易景眉眼纠结,语气里透露了一丝烦躁,松开抓着方既领子的手。
“是我冲动了……”
方既有些诧异,看到薛易景微垂着头以及变扭躲闪的目光,在道歉?
其实吧,真要动起手来,薛易景不是方既的对手。
罢了罢了,对方少爷脾气,我等下人岂敢不让。方既一时无奈自我调侃,对方一耍花招自己可招架不住。
方既捏了捏眉心,酒醒了几分,“我们赶紧出去看看,王爷那边应当出了情况。”
*
可方既和薛易景找遍了整个醉花楼,还是不见容稹和李祈的身影,二人不约而同的心里没底。
心急则乱,静下来才想起向老鸨打听。这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还留了一个纸条,专当给薛易景的。
——薛易景好样的,居然敢带李祈来醉花楼。等我回来好好安排安排你。
薛易景看着这遒劲的笔力,纸都有些破了,顿时后背发凉。
——
——
月色朦胧,湖面波光粼粼。
容稹一身闷气,无处宣泄,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河边吹着冷气。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主要吧目前自己还奈何不了那小贼,该死!
李祈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第一次见容稹吃瘪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是害怕我……离开吗?
“怎么跟来了?”容稹后知后觉后边跟着一个人,回头看去,眼眸划过一丝又喜又悲的复杂情绪。
李祈停下,与容稹隔着三步左右的距离,斟酌了一下缓缓道:“……师父心绪不佳,与我有关?”
夜色阑珊,路上行人无几。
容稹眼神复杂,一股落寞的情绪涌上心头。一种难以描述且十分累的感觉,他不想和李祈绕弯子,但现在的李祈做不到……
无法名状的阶级差距,让目前处在下位者位置的李祈始终保持戒备。难有如同前世下位者容稹的不顾一切。而如位居上位者的容稹亦然无法做到如前世李祈的那般稳重从容。
至少对李祈,容稹做不到所谓放手,他内心其实更倾向于暴力占有。
可那“人”告诫过他,真爱从来不是强迫。
容稹无声叹气,干脆在河边寻了一块干净的石板,手动抹了抹上面的灰。坐了上去,隔着围栏眺望宽广的湖面。
要不是顾及李祈在,他都想直接坐了。
夜风轻吹,容稹心中感慨起来,“这么多年了,我爱你李祈这么多年了……”
两世为人尽折你手,可你从未同我表露过往甚至心迹。
你的大业你的心意……
“我这个人贪财好色,利欲熏心,想要你的一切偏爱与优待。”
可你的大业毁于我手……
“别让我淹没在无限的自卑和愧疚里好吗?”
容稹失神落魄般,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祈,一时间四目相对。
李祈看着容稹落寞的面容,宛如丧家犬的模样,心里被揪了一下。
他寻了个容稹旁边的石板 ,擦了擦灰,也坐了下来。
容稹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眺望湖面。暗自反醒:李祈不会喜欢软弱无能之人,以后少在他面前露出方才的神色!
“为何见到那个人之后就……?”李祈看向容稹的侧颜,试探性询问。
容稹陷入了沉默,该说是害怕你离开吗?
“这样的容稹倒真是少见,是因为我罢,害怕我离开罢。”李祈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笃定猜想,心中闪过自得之意。
他看着容稹低垂的脑袋,突然想抬手摸对方的头。
可突然味起不知何人同他说过,这摸头的意——宠溺、担心……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