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仔细观察着帐中各人的表情和动作。
同时心中微微叹息,家翁魏延,太刚了,一点台阶都不给人留。
这种人身边,很难留住真正的人才。
本来好好的夺权,费祎等人既然已经跟着来到了营帐中,就说明没有死节的觉悟。
如此一场好好的谈判,竟被他整的如此剑拔弩张。
不过还好,现在操盘的是胡济。
果不其然,顺着魏正的目光,胡济在一旁慢悠悠地开了口:“此次伏击司马老贼,救下大汉十万众,自然有费司马和丞相府的筹谋之功。”
轻飘飘的一句话,算是给费祎递了个台阶。
费祎何等机灵,当即轻咳一声,神色迅速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朗声道:“大将军此令,确是应对当下危局的良策。
某身为丞相府司马,自当全力配合,共抗外敌。
这印,盖得!
只是望大将军此战告捷,不负众望。
也好让某等能向天子、向丞相在天之灵有个交代。”
这一番话说得漂亮,既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又暗暗点出此事关乎重大,提醒魏延不可儿戏。
说完后,费祎大步流星走到桌案前,从腰间解下丞相司马的铜印,在军令上重重按下。
那鲜红的印泥印记,仿佛给这场暗中的权力博弈暂时画上了句号。
霍弋和杨戏等人看着动作如此丝滑的费祎,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
魏延见状,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大笑道:“费司马识大体,我魏延也不是那等糊涂之人。
此战若成,你我皆为大汉功臣,谁也少不了荣耀!”
他收起军令,转手递给主簿杨戏,眼神中透着果决与狠厉,“速去传令,不得有误!”
“遵令!”
杨戏领命,走出营帐,开始宣各个传令兵前来。
一时间,营帐外马蹄声起,传令兵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大军开始依照新的指令调动起来。
各营将士匆忙却有序地收拾行囊、整备兵器,准备奔赴各自的任务。
胡济看着忙碌的景象,微微点头,又转头对众人说道:“虽说大计已定,但司马懿老奸巨猾,咱们还得步步为营。
费司马,中军调度你经验丰富,还得多劳烦你费心。”
费祎微微拱手:“胡公客气,分内之事,自当竭尽全力。
只是我担心,杨长史那边……”
他话说到一半,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毕竟杨仪不在中军,如今他们私自变更部署,可以说直接把杨仪给卖了。
魏延冷哼一声:“杨仪?他自顾自跑去断后抢功,此时中军调度,他管不着!
等击退了司马懿,立下实打实的战功,他还有什么话说?”
霍弋在一旁也附和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当下军情紧急,不容耽搁,咱们先齐心协力破敌,其他事日后再论。”
众人纷纷点头,当下便围绕着如何完善伏击细节、应对敌军可能的变数,再度热烈商讨起来。
魏正则是悄悄安排,给姜维的军令,晚上半日发出。
......
吴懿把军令狠狠的捏在手中,脸上的恼怒愈发明显,他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嘟囔着:“这事儿太蹊跷了,魏延那家伙行事向来直来直去,这次怎么如此弯弯绕绕?
先是各地传出消息要截断大军退路。
转头又联名下令让咱们夺回南谷口,到底藏着什么算计?”
他越想越气,脚步也越发急促,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吴班靠在营帐柱子上,懒洋洋地看着自家兄长发火,他早习惯了吴懿拿主意,自己乐得清闲:“大兄,你都琢磨不透,我就更没辙了。
反正这大汉的天,要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静观其变就是。”
吴懿停下脚步,瞅了吴班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那名还在一旁候着的传令兵,不死心地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在中军的时候,有没有别的异常?”
传令兵吓得一哆嗦,赶忙回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小的……小的当时只顾着听令、赶路,没太留意这些,只瞧见大家都急匆匆的,挺紧张的。”
吴懿无奈,仔细问道:“中郎将和大将军是怎么到营帐的?”
那传令兵思索着道:“先是中郎将要拜访司马,然后几十骑纵横而来,直接进入大帐。”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起来:“当时司马和中郎将好像还有争执,结果中郎将的一个护卫还抽了司马一鞭子。”
吴懿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问道:“你有没有见到征西大将军本人。”
传令兵道:“有一个人穿着征西大将军的甲胄,不过带着面甲,小的没看清楚。”
吴懿挥挥手,打发传令兵下去,陷入沉思:“看样中军那个大将军是假的。
文长若铁了心要争权,去堵南谷口倒真是步险棋,也是步好棋。
只要把住那咽喉要道,杨仪就算带着大军,也得乖乖听话。”
吴班凑过来,坐到吴懿对面,顺手拿起壶里的水猛灌一口:“大兄说得是,箕谷那南谷口我去过,地势太刁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