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的厉害,想去医院看看!
其实他的头已经不疼了,他只想尽快去看看母亲。
今天的魏老师人情味十足,差遣了楚良的死党杜宾陪着他去医院。
楚良收拾书桌时看了眼坐在前排的尚雪梅,忽然对自己刚才的决定感到一丝后悔。他走过前排时,眼角的余光看到尚雪梅正抬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他,楚良的内心一阵欢喜。
走出班级门,楚良回头看了一眼门牌。
高二二班,正是自己十六岁这年。
楚良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杜宾。
这小子已经长出了胡茬,他现在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还真想不起来他的身高是从什么时候超过自己的。
楚良见到杜宾就想笑。当初杜叔叔给他起了这个很好听的名字。谁知道几年后,竟然出现了一种外国狗和他重名。
还有,江雪喜欢女孩儿,可生到他这里还是个男孩儿。于是,等不及的江雪就把他从小当女孩儿养,从头到脚都按照小女孩儿打扮。
杜宾也争气,不但人长得漂亮秀气,连声音和举止都像极了女孩儿。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把他看成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其逼真程度就算家里的大人说;这其实是个男孩儿!人家也不信。
后来上了小学,杜宾女了女气的这股劲却越发严重了。整天混在女孩子堆里,就差和女孩子同去一个厕所了。这时江雪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开始使劲把他往男孩子这边拉。给他穿很男孩儿的衣服,逼着他和楚良这帮男孩子玩儿。甚至不顾杜宾的哭嚎,强行剃了他引以为傲的长头发。可依旧难改杜宾的娘们气。娘炮这个称号从小学到初中一直跟着他。直到青春期以后,杜宾身上娘炮的气息才逐渐淡去。
杜宾追上楚良问;
你笑什么?
楚良搂过他的脖子说;
笑你!
杜宾歪着头看着他。
你没事了?你刚才不会是装的吧?这都快放学了,你这么演值得吗?
他们在车棚里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车,和门卫说了声,骑车出了校门。沿着古运河河堤,往家的方向飞快地骑行。
他们不时要低头躲避河堤上那两排大柳树垂下的浓密枝条。一阵不知名的花香飘来,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馨。
真好!
楚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杜宾骑上来问;
什么真好?
楚良看了他一眼。
你真好!
骑过那座熟悉的古桥,俩人钻进狭窄的小巷。到了杜宾家门前,杜宾见楚良没停下来,大声问他;
你干嘛去?马上到中午了!
楚良想起来,他上高中的这段时间里,中午一直吃在杜宾家里。此时的江雪身体不好,长期请病假,于是就在家照顾杜宾和杜鹃两个孩子。顺便也帮助中午不能回家的李丽芬照顾上高中的楚良。
楚良大声告诉杜宾;
我回家看看!
两家相距不远,转过弯就看见那两扇老旧的木门。
楚良把自行车倚在墙上,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木门上的那把大锁,推开院门走进小院。
院子里那颗栀子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浓郁的花香,与几盆盛开的茉莉花香混合在一起,香气沁人心肺。那栋再熟悉不过的老房子,看起来要比记忆中破败了许多,也矮小了许多。院子里那口印象深刻的大缸里,几条江雪送来的金鱼在睡莲的叶子下面自在地游。
楚良推开房门,屋内陈旧的家具和摆设勾起了他许多儿时的回忆。这回忆和记忆逐渐和自己的意识融合。楚良记起了上午的课,早上的早餐,出门前母亲的叮嘱。
这一切如钟子晨和王家驹形容的一样,这绝不是在梦里,这一切是真实的,他真的回到了少年时代。
楚良走进母亲的房间。在这里,他嗅到了母亲那熟悉的气息。镜子旁,别人家早已淘汰的相框里,是三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为了不让泪水挡住视线,他瞪大了眼睛。
父亲,母亲,哥哥!
他在心里默默呼喊着他们。
杜宾推开院门的声音打断了楚良的思绪。楚良走出母亲的房间,在堂屋里遇见刚进门的杜宾。
我妈让你过去吃饭!
楚良看了眼堂屋里的落地钟,快十一点四十了。他立刻走出堂,屋跑出小院,推起门外的自行车飞身跨了上去。
你干嘛去?
杜宾在他身后喊。
楚良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出去一趟,去看看我妈妈!
随后就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他骑的飞快,在巷口差点撞上一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晃着两颗小辫子走了。
咦!杜鹃!
楚良立刻停下来,跨在自行车上回头喊她。
杜鹃转过身问;
你是喊姨,还是叫我?
精巧的五官被憋不住的坏笑挤的都变形了。
楚良忽然有一股过去捏一把她那张小脸儿的冲动。
告诉江姨,我去我妈那里吃饭去了!
杜鹃也不回答,一扭头,晃着小辫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