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吃了一瓣,就把剩下的都包起来,“小兰爱吃这些东西,我嫌它太酸。”
姜至见状也没多说,而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哪知道她说的“神”是姜宴清呢。
只是这尊大神,着实太难应付了。
窗外的景象快速后移,她望着越来越近的村落,心中逐渐安稳。
父亲经过一段时日调养,气色渐好,甚至能靠着软枕给小兰补衣裳。
姜至自然高兴,回家后先伺候他喝了药就去张罗饭菜,走时特意喊二弟姜诚给自己打下手。
姜诚是一众姐弟之中最乐观的孩子,至少姜至一直觉得。
这个弟弟直爽、仗义,疏朗,最令人省心。
所以,衙役一事,她总觉得洛明川在其中使了什么诡计,姜诚是被诓骗,她必须想法子让沈诚避祸。
姜至将他喊来烧火,他便高高兴兴地跑进来,手脚麻利地燃火烧水,嘴里还不停说着城里的趣事。
姜至笑着看他忙碌,一边揉面一边试探道:“阿诚,你县试准备得如何了?这几日累不累?今年可有把握考中童生?你弟弟可是前年就考过了的。
姜诚正在往灶膛里添火,闻言一顿,支吾道:“阿姐,你是知道我的,人不怎么聪明,小弟学一遍就记住的东西,我学十遍都学不通。
“不过,你也别急,我定会好好读书,今年不行,明年再考,总会成的。”
姜至直起身拍掉手上的面粉,目光沉沉地望着沈诚,说道:“阿诚,你若不想读书,可以告诉阿姐和大哥,咱们再想其他法子,可你为何欺瞒家人擅自报名去官府当衙役?”
姜诚低声道:“衙役,也没什么不好。”
姜至将铜牌扔到面板上,语气冷硬道:“胡闹!新县令刚来永昌就招募新衙役,还不是为了绕过各大家族,培植自己势力。”
“你此时应招当差,夹在各方势力中间,该如何自处?若是有人存心害你,丢了命怎么办?”
随后不容置疑道:“寻个理由推了差事,好好读书!一次背不住,便多背两次,多考几次便能考住了,有了功名.?.”
原本垂头听话的姜诚,忽然起身。
他虽然比沈缨小一岁,但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瘦瘦高高,像棵壮实的小树。
“在你眼中,只有功名利禄四个字!”
他攥着拳头,气愤地望着姜至,哑声道:“这个家中,你们都聪明,只有我没脑子。家里有什么事都不和我说,只是让我读书,读书!”
“可我讨厌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我当衙役怎么了,总比你做仵作来得体面!”
姜诚将积攒的戾气宣泄而出,拿着铜牌离开了厨房。
姜至看着面板上铜牌留下的痕迹,有些乏力的靠在灶台边。
姜诚的话像把刀子割在她心口,她没想到姜诚竟在心地埋了这么多怨气。
她只是希望他有个好名声,日后成家生子不必那般辛苦。
她做错了么?
过了一会儿,门缝里挤进一道光,正好落在她脸上。
她侧头看去,就见大哥沉着脸推门进来,手里还揪着姜诚的领口。
姜至正要说话,大哥抬手拦住她,用力将沈诚甩在地上。
他脸色铁青地说道:“没良心的东西,阿缨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你眼睛瞎了看不见么!”
“她做那些活是为了谁?旁人说三道四也就罢了,你还埋怨她,狗都比你知道感恩!”
姜诚被大哥踹了几脚,咬着牙跪在地上。
姜至见他嘴角都渗出了血,心中不忍,于是上前拉住大哥。
她蹲下身看着姜诚,说道:“二弟,你是不是怕我在府衙里受欺负,想帮我。”
姜诚抬头看了她一眼,倔强地说道:“我若做了衙役,那些敢嚼舌根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不像你,只会被人欺负。”
姜至心中一暖,直起身说道:“做衙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很苦。”
“你少瞧不起人,我不怕苦!”
姜诚揉了揉胳膊,见姜至面色和缓,大哥也不打他,嘟囔了两句快步出了厨房。
姜至将大哥也送出去,自己清清静静地做了十道菜。
这一顿,他们一家吃得舒心。
入夜,家人都已睡熟,姜至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清点。
母亲弥留之际给她的那个铁盒已经生锈,里头放着一个锦缎荷包,淡黄色素面上绣着一簇海棠,正应了母亲的名字。
她将荷包打开,里面有一张纸条。
书写之人字迹秀丽,写得极其认真,那是一个住址:“居安巷,东起第八宅”。
落款处写了玉娘两个字,还盖了私印,正是冯华县令的女儿冯玉娘。
她为什么会给母亲留下一个宅子地址呢?
这会是谁的宅子呢?和鹰卫有关么?
姜至望着那几个字,喃喃道:“必须得有关。”
唯有二者有关联,她才有和洛明川谈判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