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光这边，一听李莲心开始告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当下便决定脚底抹油。

可警察早已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他只能佯装镇定，低着头，拉着陆左，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门口蹭，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逃脱的缝隙。

秦寿把学生群体来回扫了好几遍，都没发现王重光的身影，心急如焚，又赶忙环顾车间四周。

此时众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唯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动作迟缓地朝着门口挪动，在一片静止中显得格外突兀。

秦寿眼睛一亮，瞬间认了出来，伸手一指：“就是他！他就是我们带头大哥！”

“没错，他就是我们大哥，不过他真没动手，你们不能抓他。”董超赶忙跟着强调，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恳求。

王重光心里直叫苦，脸上却还得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对上赵亮投来的目光，那笑容别提多僵硬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蛊惑学生聚众闹事，我这些员工都能作证，赶紧把他抓起来！”李莲心恶狠狠地盯着王重光，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转头又将阴鸷的目光投向车间里的员工们。

她心里那股恨意汹涌澎湃，不单恨王重光和这些打她的学生，更恨这些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员工。

在她看来，自己虽说平时压榨他们，可好歹也赏了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能养家糊口，结果刚才自己被围攻，竟没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她，简直是忘恩负义！

在李莲心那如刀般犀利的目光逼迫下，员工们纷纷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其实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李莲心说的是事实，可不知怎的，就是不希望王重光被抓走。

刚才王重光那段激昂的话语，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直直地烧进了他们心底，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与不甘全给点燃了。

“你们快说啊！刚才就是这小子挑事的，你们都看见了，为啥不吭声？难不成你们和他是一伙的？”李莲心拔高了声调，话语里裹挟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李厂长说的没错，就是那小子带头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人说完，还讨好地看向李莲心，见她投来赞许的目光，愈发来劲了。

“李厂长那是苦口婆心地教导学生，还大方地把自家工厂贡献出来，给学生们当学习场地，帮他们积累经验，结果这小子一上来就满嘴喷粪，撺掇学生殴打李厂长。”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后，员工们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般，第二个、第三个……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没错没错，我也瞅见了。”

“可不只这些，这小子还亲自动手砸东西呢！我看得真真儿的，他第一个拿东西砸人，绝对是带头闹事的！”

“对对对，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就那么随手一挥，好家伙，三个‘凶器’就飞出去了，一看就是个老油条、惯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王重光描述得仿若十恶不赦的魔头。

王重光急得面红耳赤，大声反驳道：“我没动手！就是话说得重了点而已。

倒是这个李主任，打着招生主任的旗号，干的全是压榨学生的勾当，把学生当廉价劳动力往厂里送，这还不算完，他们非法用童工也是铁打的事实！我手机可都录下来了，她亲口说不给工资就不算雇佣，不算用童工，你们不信可以查！”

李莲心听到这话，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晃了晃，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只觉天旋地转，好似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赵亮闻言，眉头高高挑起，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李莲心，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知道王重光所言大概率属实。

这下可好，说不定能借此破个大案，下次去市里开会，看谁还敢小瞧自己，说自己是在辖区养老混日子的！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都别吵了！车间里所有人，全部带回警局！”顿了顿，又转头吩咐道：“去个人，先把那小子的手机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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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光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紧攥手机，微微扬起下巴，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姿态仿若视死如归的孤胆英雄。

待警察走近身侧，他才缓缓将手机递出，目光低垂，轻声叹道：“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