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嗣住了两日,天天都去给老太爷把脉、针灸、按摩,亲自煎好汤药送去,倒也是尽心尽力。到了第三日,想起来答应过那位杨璠蕊小姐,要去给她换药,于是带上药箱走出了宅门。街对面有个卖水果的铺子,徐宗嗣上前一拱手,向那卖水果的汉子询问:“劳驾请问西街世耕园怎么走?”
那汉子吃了一惊:“您刚从世耕园里出来,还问怎么走?”
徐宗嗣也愣了一下,回头往自己刚跨出来的宅子门匾上一望,果然写着“世耕园”三个大字。心里惊了一跳,又问:“敢问新都有几个世耕园?”
“还能有几个?只此一家。”汉子觉得这人不是眼神不好,就是精神有问题。
徐宗嗣心里嘀咕:啊,难不成杨璠蕊就是杨老爷子家里的小姐?自己前几日是被县衙的人领过来的,也没注意这府宅的名字就进去了,住了两日才知道这里就是世耕园。
苦笑了一下,徐宗嗣又回到宅子里,找到这两日帮忙买药的,一个叫甘戊的小厮,问道:“请问府上是否有位叫杨璠蕊的小姐?”
甘戊说:“有啊,她是大爷的二闺女。”
那肯定没错了,原来自己撞的不是别人,正是尚书杨大人家的二千金。徐宗嗣说:“你们家这位二小姐前几日磕破了额头,可否替我给她带个话。若她需要换药,让她来这小院找我。”
“好的,小的这就去。”
下午徐宗嗣正在院里熬药,璠蕊走到院门口,探出贴着纱布的小脑瓜朝里面望。徐宗嗣看见小姐来了,赶紧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进去。璠蕊走近,一看徐宗嗣正忙着熬药,疑道:“徐太医,您怎么住在我家里?”
“呵呵,杨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奉御命来给杨尚书的父亲,也就是令祖父治病,所以暂住贵宅。”徐宗嗣望了望璠蕊的额头,问:“你额头还疼吗?进来我给你换药吧。”
璠蕊摸了摸纱布,走进小伙房,道:“已经不疼了,就是有些痒。”
“可千万别上手挠呀,结痂的时候是会有些瘙痒,都是正常的。”徐宗嗣给她拆掉纱布,擦净后重新敷上三七粉,再贴上新的纱布。十五岁的璠蕊情窦初开,再次站在徐宗嗣的面前,既紧张又羞涩。望着他神情专注地给自己上药,不自觉地生出一股情愫萦绕在心头,她喜欢徐宗嗣的轻轻按抚,也喜欢从他身上飘过来的中药味道。
“好了,再过两日伤口基本就能痊愈,你自己把纱布拆掉即可。”
“谢谢徐太医。”
“不必言谢,小姐也是因为我才受了伤,我身为医者,理应帮你治疗。”
“您是在宫里给皇帝治病的御医吗?”
“非也非也,我在惠民药局任职。太医院里有院使、院判和御医,他们负责给皇帝和王爷公主医治。太医院下设用于储存和管理药材的生药库,以及为百姓提供医疗服务的惠民药局。”
“那您为什么不去做御医呢?”
“我资历尚浅,再者我也想为更多的百姓治病。”徐宗嗣对璠蕊浅浅一笑,让她对眼前这个心系民生的太医更加肃然起敬。
徐宗嗣看杨小姐对自己的瓶瓶罐罐很好奇,拿筷子从旁边的一个纸药包里夹起一块陈皮,让璠蕊张嘴,塞进她嘴里:“这是九制陈皮,味道香甜,化痰止咳,生津解渴,给你尝尝。好吃吗?”
“好吃。”璠蕊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她看徐宗嗣又拿起扇子坐小凳上给火炉扇火,便问:“要不要我帮你扇?”面对璠蕊突如其来的殷勤,徐宗嗣有些诧异,不好意思道:“不用了,小姐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我回去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在这儿帮您呢。”说完便一把拿过扇子,蹲在旁边扇起来。
“你怎么会无事可做呢?”
“二哥哥马上就要娶亲了,全家都在忙他的婚事。姐姐也快要嫁人了,都没空理我。”璠蕊低下头委屈巴巴道。
徐宗嗣笑道:“哥哥姐姐都要结婚了,你是不是也想结婚?”
“对呀,你怎么知道?”璠蕊未料到徐宗嗣居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小姐碧玉年华,正是情窦懵懂之时,我亦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岂能不知?不知小姐可曾与谁家定过亲?”
“我小的时候主母和庶母都过世了,父亲在京任职,没把我和姐姐养在身边。我自在爷爷家里长大,都没人管我,哪有人会替我张罗定亲之事呦?徐太医,您多大了?可曾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