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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大哥,你跑啥?

郭勋皱着眉头,一张苦脸跟个茄子似的,焦虑地说:“营中众将现在跟一盘散沙一样,我们本来就不是团练营的官员,两手只能抓住两人,无权在手,如何能办成事啊?”

这是什么话?我一听就很不高兴,跟他们说:“先帝驾崩,皇太后就是最大的主子,懿旨就是大权,你们遵照懿旨办事,就是抓着一根草,也能指挥千军万马不是?各位都深受国恩,又懂军政法制,如何能这么泄气?整个朝廷可都全都指望着诸位呢!”请人办事第三招:赶鸭子上架。我把你们全都抬到道德法律的制高点,全部给我打起精神去干活儿。

老哥几个被我唬住,唯唯诺诺,转身去找张太监商议去了。

中午吃过饭,王琼、张永和张忠来了内阁。两位张太监说:“我们二位受命防守,必须给权,准予我们便宜行事才行。”

我点了点头回答:“那是自然。”然后对张永说:“您可是朝廷响当当的重臣,平朱寘鐇,诛刘瑾,威望这么高。今日之事,朝廷内外都倚赖您啦!”

又转头对张忠言:“您是先皇最亲近的大臣,长期陪伴大行皇帝,能够直言进谏,深受大行皇帝的信任。现在危机四伏,我们大伙应当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等新君即位,自有恩典荣耀。”

他说:“这防守是没问题,可是没有名义、没有盖印的敕书,如何行事?”【现在也一样,看不到盖了章的红头文件,怎么开展工作?】

我笑了笑:“仓促之间,上哪铸造印信去?懿旨就是敕书,提督防守就是名义。嗣君很快就能达到。我们这些臣子在这种国家有事之时,大多都要尽忠职守,各尽所能。

像这样争论来讨论去,说多做少,恐怕新皇帝听了也会不高兴的。”第四招:名正言顺,不做不行。要名给名,要权给权,你们要是还不做,哼哼,要是惹新君不高兴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早晨郭大人说诸位还未把人马调配妥当,赶紧去安排,迟则生变。”我提醒道。

张永说:“啊,都已经部署好了,我们就是想来要赏赐而已。”

“呵呵,您二位放心,朝廷在赏赐方面何时吝啬过?”

好了,布防的事情也搞定了。后来我得知去迎接新君的队伍已经出发,就去问太后,请求以她的名义安排一名司礼太监和京城军营的提督官员率领军队迎接新君。

最后决定派司礼太监温祥、提督团营太监孙和、惠安伯张伟还有已经刚刚就任兵部侍郎的廷仪率领京营的六千人前往黄河北岸等候。

翌日早朝结束,耳边关于江彬要谋反的传言越来越多,连蒋冕都提醒我说不得不防。我望着不远处,魏彬和江彬正手拉手聊天呢【因为他俩是亲家】。深叹了一口气,得找一个好时机,搞得不好,要出大事。

夜里回到家,杨慎和杨恒见我心事重重,对我说:“爸爸,现在外面都在传江彬谋反的事情,您怎么不干脆下令把他拿了?”

“去!你们俩哪只眼睛看见他谋反了?他未露行迹,有什么理由拿人?你俩在外面千万别乱说话,小心脑袋不保,招来灭族之灾。”我瞪了他们一眼。

他俩看我生气,悻悻然就下去了。这事儿还未成功,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能透露半分,万一事情未成,不能连累了儿子们。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十八日一早,我跟蒋冕在路上碰见,一同往内阁大堂走,便跟他说了传言之事,他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便表态说要动就别犹豫,迟则生变。

我点了点头,说:“他手握重兵,要对付他必须把握时机,咱们今日与文书房商议一下。”

因这日要给送往安陆的遗诏上盖玉玺印,司礼监让陈严、王钦两个文书来内阁拿给我们看。他俩刚走没多久,我看毛纪咳得厉害,让他别起身了,就在朝房里躺着。

然后跟蒋冕快步走去左顺门,把那二人又给追回来了。给他俩拉到一边,悄悄说:“外面都议论说如果不擒住江彬,恐怕局势不安定,麻烦告诉司礼监的太监们,请他们禀告太后,尽早处理这件事。”

两人吓了一跳,说:“盖完玉玺后,还是您自个儿说吧。我们俩嘴笨,万一传错了话,可了不得。”

这孩子,胆子咋恁小,传个话都不会。我说那行吧,只好跟他一起去司礼监找魏彬盖印。盖完他本来想送我们出去的,陈严抬头望了一眼魏彬,紧张地说:“呃,杨阁老有话说。”说完又把头低了下去。

魏彬明白,把左右侍从屏退下去。我又向左右都看看,他赶紧挥挥手,让所有侍从全都退出去了。

我和陈严给魏太监作揖言:“前些日子大功告成,是国家社稷之福。但有个大患未除,这大功还不算完美。”

魏彬问:“什么大患?”

“我知道您和江都督是姻亲,关系甚好,但大义灭亲也会受到尊崇。管叔、蔡叔都是周公的兄弟,他们二人作乱,周公就杀了他们;东晋宰相王导有兄王敦谋反,王导亲自诛杀了他,使他名流青史……”

“停停停,您来给我们上课来了?有话您直说就是。”魏彬打断我。

“咳咳,现在外面议论纷纷,如果不向太后请示,尽早擒了您那位亲家公,恐怕嗣君来了也不得安生,成为大功的拖累。”

我看他有那么一点儿惊讶,但不多,好像早有预料似的,也没有立即反对,赶紧趁热打铁说:“知道您和他是亲戚,但奉先帝的遗命,乃是出于无奈,都知道不是您的本意,您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心理建设工作要做好。】

魏彬还没表态呢,旁边的执掌锦衣卫的张锐一听要擒江彬,急切地问:“他有何罪过?”

“江彬罪恶累累,他擅自引边军入禁内,擅自设立威武团练营,擅自将团营教场改为西官厅教场,擅立确立镇国府名目之类。其罪多如牛毛,只举其中一二件也够判他死罪了。”

魏彬镇定地说:“他确实恶贯满盈,罪责难逃。”

张锐还在极力帮他辩护,说那些都是大行皇帝的意思。

“您可不要袒护他。”我说。

“我怎么袒护他呢?”

“您说这话不就是在袒护吗?”我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这些人言出祸随,生死都置之度外了,您自己要不要顾念身家性命?”第五招:道德绑架,我们这些忠良之士为了道义,命都不要了,你还不快来加入?

“您虽无子孙,但是有祖宗坟墓啊,也有兄弟,都是祖宗的后代,您可不能不考虑哦。如今新的君主还未至,万一有变,他在来的路上听到京城哗变,能不震惊吗?今日包括您在内,所有人都听到此言,若有了变故,您可不能推脱呀。”第六招:拉人入水,过来吧你,从现在开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陈严见事情僵持住了,赶紧拉了拉旁边温详太监的衣服,对他耳语了一番。也不知道说了些啥。温详于是对魏彬说:“暂且把他扣留起来吧。”

我和蒋冕连连点头回应:“对对对,正是这样,暂且把他收监,又不追究其罪,等到新主来了,宽宥于他也未可知呢?”【绝无可能,那就能放出来了吗?放出来我们这几个人还不被他给弄死?】

蒋冕说:“咱们赶紧把这事儿办了吧,办了还要去哭丧呢。”

“为何这么着急?”张锐皱着眉头问。

我说:“此等事情间不容发,如何能耽搁?您赶紧去抓他吧。”

张锐一听要他去抓江彬,吓得往旁边直躲:“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抓他?”

“让锦衣卫把人拿了,给他家抄了,封门闭户,家人和财产一并没收,这不都应该是锦衣卫衙门的事?你为何推推诿诿,犹豫不决?”

温详胆子大,直接朝我们拱手道:“事不宜迟,请阁老们速去内阁拟旨,让陈文书送来吧。我有办法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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