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小弟挑衅地扫了对面一眼,摇晃着身形转头离去。
“森尼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关照啊,放心喔,只要你出到声!我烂口华上刀山都没问题啊!”
见男人始终一言不发,烂口华忍不住出言试探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相信这种人物闲着没事来自己地盘,只是为了喝酒。
但坐在对面的身影仍旧不为所动。
男人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黑色的鸭舌帽几乎盖住了整张脸,难以看清表情。
啪!
“喂!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见自家老大被晾,作为嘴替的小弟拍桌子主动发难!
“哎哎哎,点同我们森尼哥讲野啊。”
烂口华说着劝阻的话语,手上却没半点动作,“你都不知,当年森尼哥一人一刀,带着帮伙计从九龙一路打到荃湾!砍足三日三夜,几威风!”
“不过可惜啊...”
他话锋一转,话语里多了几分揶揄,“遇到大M那不要命的变态,被斩了一只手掌,后来勉强接了回去,都不知还能不能上厕所。”
“哈哈哈!”
小弟们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如今这世道,落魄的大哥还不如鸡。
嗒。
嗒。
酒杯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如同心脏跳动的频率。
“阿华。”
“最近有没有听讲和联胜的事情。”
森尼缓缓抬头,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似藏着诡谲,剑眉之下是目光尖锐,脸上刚毅的肌肉线条,胡须略显粗犷。
一条狰狞的刀疤从嘴唇处延续到耳边,像是硬生生撕裂了整张脸,说话时伤痕就像蜈蚣在爬行。
“有。”
听着森尼那熟悉的语气,烂口华喉结下上下游动,怔怔地愣了片刻。
他仿佛回到了在森尼手下,当个小混混的那段日子。
出来混了那么多年,能好好活到现在并且成功上位,他自然懂得港岛江湖的凶险。
有些危险人物哪怕一时落魄,也注定与他不是一个段位。
森尼缓缓放下酒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见状,烂口华一脸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分散开来。
“新闻都出街了。”
左右观察确定没人盯梢,烂口华这才小心翼翼开口:“大M无端端去同班友抢银行,结果被差佬断到正(当场抓捕),虽然没死,但估计今次都要坐个10年八年。”
“森尼哥,你的仇都算报了,就无谓跟他计啦。”
“坐监算什么报仇。”
咔嚓...
森尼攥在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多了几条裂纹,碎裂的声音就像无法抵抗的哀鸣。
“我知你在赤柱有路数,我要顾铭死。”
平淡的语气透着森森寒意。
“等他死了以后,荃湾那几条街可以归你,而且我不需要你动手,只要把我的人安排进去。”
“咁客气啊森尼哥,不过...”
烂口华眼中闪过几分贪婪,但又回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多了几分犹豫。
森尼开出的筹码足以让他动心,顾铭地头那几条街近海,不仅海鲜市场区域油水十足,港口还能用来走私,从而扩大他的粉档市场。
但咁大只蛤乸随街跳,却无一人敢做这出头鸟先动手。
当年出道之战,毫无名气的顾铭单枪匹马杀入荃湾,几乎无一人之敌,替还没站稳脚跟的和联胜插了支大旗。
从此在道上人称大M。
人的名,树的影。
一切的前提,都得是顾铭死在监狱,不然有钱也不一定有命用。
“放心。”
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森尼艰难露出一个笑容,面上的刀疤变更添几分狰狞,“等他踏入赤柱一步,就不会有出来的那一天,一切干手净脚。”
他说罢便拉低鸭舌帽,起身缓缓离去。
桌面上,鲜血与红色的酒液逐渐融为一体,玻璃的碎片在灯光下隐射着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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