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的阴影中常年讨着异类的生活,她如今已经对此道轻车熟路,如今她要是像今晚一样扮演一个来到大城市、花光了钱的笨女孩去引诱男人,连小动作都已磨炼得恰到好处。
就这么一会儿,又有更多急促而密集的警笛声自很远处响起,似乎是兹事体大,更多的警车开向了那里。最近警察们的效率似乎提高了一些,让人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哀川站在路边,一边想关于警察的事,一边拧转身体四下检查,看自己的手指甲和衣摆有没有沾上血迹,在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正好能顺带欣赏案发现场的骚动。
以常理而言她应该跑的,可她非但没有跑,反而检查完毕后饶有兴致地开始凝望着远处聚集的警车和人群,眼神沉寂而安然,说不清是轻蔑还是感慨,总之是一点都不急,那副轻松的样子就好像她刚刚不是做掉了一个人,只是去便利店买了杯咖啡,顺手还用上了攒的优惠券。
这是个无疑的亡命之徒。
在远处响成一片的警笛声里,她看了几眼觉得没意思,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对着街边服装店的玻璃幕墙整理起自己的刘海,练习着不同类型的微笑,那微笑时而天真纯粹,时而妩媚多情,时而忧郁悲凉,细看竟对应着幕墙里的模特们——这是一家先锋潮流风格的女装店,当街的模特儿各有各的风姿,邻家少女、蛇蝎美人,甚至丧服风格的正装同列其中,被她一一比照过去,想象和模仿身穿那些衣着的人们会露出的笑容,惟妙惟肖,顾盼生姿。
玻璃如果有意识,也许会觉得自己正在面对会画皮的女妖,夏国传说里的女妖能够通过观察去摹制不同女人的风姿,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将这些风姿样貌画成人皮穿在自己身上,一瞬就有万千风情。
但即便再怎么万种风情,这里毕竟距离案发现场也就半条街,实在是危险之地,刑侦学上说歹徒往往会返回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一犯罪心理研究结果辅助世界各地的警方破获了很多案件,如果她的人生有观众,在她磨磨蹭蹭照镜子这会儿一定要捶胸顿足,急得发昏了。
一边无声地笑着,她一边回想起刚才的事。在房间里下手时她很赶时间,战斗仅仅花了不到一秒,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当然,这世上的所有犯罪者其实都很赶时间,因为犯罪的每一秒都仿佛置身超现实,让人血脉贲张又恐惧不已,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是摧毁心灵的体验,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又觉得如同赌博般上瘾,而她既不觉得崩溃也不觉得上瘾,只是单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而已,往高处说并不愉悦和沉迷,往低处说觉得悲哀呢?也有限,这感觉或许近似于那些海鲜市场中的老摊贩吧,他们几十年都守着同一个摊子,手底尖刀下寒来暑往,走过了几十万只鱼,可即使每天都在面对血淋淋的现实,要说感想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感想。
房间里的地板上没有打斗痕迹,床铺和桌子也整整齐齐,因为她一伸手就自下而上地捏断了对方的颈椎,但因为是从正面动手的,清脆的“咔吧”声后,软骨甚至来不及挣扎,颈椎就已经完全错位了,男人惊恐的表情还是定格在那张叫人恶心的脸上,她也懒得帮对方抚平了,索性就那么放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