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之中笑意不减，但此刻听来却让人觉得森寒，异质的双眼盯着他，三生花在他的眼底旋转变幻，那感觉比被毒蛇盯上还要惊悚和恐惧百倍！

“孩子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像是落叶沾上水面，杀机一触即发，他们一起出刀，仿佛某种默契。

“嗡——”

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现实中，腰间拔刀时常有生铁的锐利尖啸声，因为刀身迅速抽出时会摩擦刀鞘产生振动，此时他们两人一人一把无鞘的刀，本该没什么声音的，但天地间忽然起了一阵嗡鸣，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号角，听来如同古战场上的号角，古老悠长。

东京当然不会有什么号角，就算有，也传不出这么远，陆子余看清了，那低沉的声音，分明是男人的刀鸣！他将原本竖提着的刀拉起来，双手横斩而出，重量本不算沉重的一把刀，随着他的动作，却像是整片天地在一同挥刀，风声低吼，重若千钧！

陆子余是矮身冲出去的，他自己的刀仍蓄在腰间，等待着距离足够后的一记冷厉的拔刀，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那个拔刀的机会了，他奔跑起来仿佛脚底驾驭着风雷，本就那么短的距离转瞬即逝，而男人站在原地，他的拔刀看上去是那么悠然，慢吞吞的，相比之下陆子余是那么迅捷，但陆子余却清楚知道，自己赶不上了。

“啪！”，金铁交戈的鸣响，清脆刺耳，陆子余尽了最大的速度，也只来得及霍然拔刀纵格，挡住了那一刀，就好像直到两人接触之前，刀都还在腰间，而两人接触的那一刹那，没有任何过程，两把刀就已经一纵一横撞在了一起。

男人的刀势未止，陆子余只觉得自己是格住了一把巨锤，他根本没能止住男人的刀势，下一瞬，陆子余连人带刀，一起被对方劈得飞了出去，在破风声中整个身体子弹般砸入了远处的楼中，以比他来时还要更快的速度。

男人的刀势停了，全身保持着斩完那一击后的姿势完全静止下来，如同雕塑。他衣衫整洁，长摆大衣上一丝灰都未沾，就好像刚才那雷霆般沉重迅猛的一刀不是他斩出的。

他的力气太大了，以至于斩这种原本偏向于凭借锋锐度去切削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最终效果竟是类似于斧劈锤砸般的豪迈，将最后关头变招、仓促格挡的陆子余给生生给砸得飞了出去。

他抬起头，在他目光的尽头，分明是无风的时候，烟尘却已缓缓散了，那些烟尘是陆子余砸穿了的水泥墙中的石灰粉末，路边一楼的那堵墙上，是一个远比人大的、不规则的坑洞，这种破坏力就像是一辆卡车冲进了墙壁，那种强度，本不该是任何人类能够承受住的。

可男孩从烟尘中走了出来，提着他的刀，狼一样沉寂而野性的双眼死盯着他，男人笑了——那男孩的两只眼睛里，莹蓝色的花形怒放着，那花有两片宽阔的叶子，在他眼中随着呼吸旋转变幻，折射出万千光彩。

“一个区区双生瞳，就敢来挑战我么？”，男人收刀站直了，刀仍看似松散地垂落身侧，像是提着把伞，他语气很厉，声音却轻，立在那里如一棵挺拔的黑松，“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