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清早。
天刚亮没一会儿,姜书翎就被春柳唤醒。
她的身侧,萧祁礼已然起身离去。
他怎每日都这般早?
“主子,今日回门,我们得早点出门。”
姜书翎起身洗漱,四个丫鬟围绕着伺候她更衣梳头。
以最快的速度,挽发穿衣。
“今日头上朴素些。”姜书翎坐着梳头嘱咐了一句,又打起了瞌睡。
姜书翎自从初一那夜喝了酒后,次日一早便来了月信,不知是何原因,短短四天就干干净净了。
昨夜萧祁礼来时,姜书翎还想以此为由推拒。
可他不知何处学的,甚多花样。
最后还是她扯着他,求他。
姜书翎想到这里,脸上倦色消了几分。
有萧祁礼的准许,离宫的马车缓缓前行。
萧祁礼派了人护送她出宫回姜家,护卫一路护送她直到姜家大门口。
姜家大门外两侧大早上便点着成双的红灯笼。
高高挂着,亮眼喜庆。
门口,除去姜培临之外的女眷都在大门迎接。
姜书翎从马车里出来,一身穿戴与未出阁时并无差别。
只是一身衣裙,乃是上好的月锦制成。
姜书翎脸上戴着面纱,遮住了容颜,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面纱上,点缀着莹润的珍珠,流苏玉串拉着面纱往下垂。
春柳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见过侧妃娘娘。”
立于门口的姜舒婷听到这异口同声的行礼请安声音,指尖嵌入了掌心肉里。
姜书翎,她凭什么!
太子侧妃这个位置,原本是她的!
是姜书翎夺走了她如今的风光!
是姜书翎算计她,让她失了往后一生的幸福!
如果没有姜书翎,入宫承宠的,就是她姜舒婷!
她姜舒婷才是太子侧妃!
姜舒婷忍着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控制不住染上了怨愤的怒容。
她的胸口,因忍不下这口气而上下起伏。
太子侧妃的位置是她的!
她不要的,姜书翎也别想要!
她不好过,姜书翎也别想好过!
一想到在侯府的日子,姜舒婷就恨不得杀了姜书翎。
如果不是姜书翎同意换亲,她就不会嫁入侯府,她就不会在侯府,有名无实,日日被欺负打压!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书翎!
她眼底闪着疯狂的妒忌,控制不住的想去撕了姜书翎。
姜书翎从马车上下来后,朝着陈氏柔柔一笑,而后目光一一扫过陈氏身后的各位侍妾。
父亲的女人不少,子嗣却不丰。
见无新面孔,姜舒婷也不在,她便收回目光,朝着陈氏问候。
“姨娘,近来可好?”
姜书翎声音温和,却隐约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关切。
陈氏听得出来,心中又酸涩又愤恨。
想到女儿在侯府过的那种苦日子,而姜书翎却在东宫受太子殿下独宠,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刀一刀的,源源不断的在她身上放血。
原本这一切,都是婷儿的。
这体面,这排场,都是婷儿的。
可如今,享福的却是姜书翎!
“姨娘都好。”陈氏声音带着几分僵硬的应了一句。
遂又觉得不对,回问了一句。
“翎儿呢?”
“翎儿自然是一切都好。”姜书翎朝着陈氏一笑,往里走去。
陈氏跟了上去。
果然是一朝龙在野,凡土脚下泥。
竟然走她前头!
她的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长辈?
姜舒婷立于拱门之后,借着柱子的遮掩,红着眼望着姜书翎。
这一切,本应该是她的!
她刚想跟上,就被身后的嬷嬷拉住。
“大小姐,不要冲动,夫人说了,听她安排。”
姜舒婷咬牙切齿,望着往厅堂去的姜书翎,想到与母亲的筹谋,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不急。
姜书翎,得意不了多久了!
陈氏紧跟着姜书翎,想越过她时,春柳立马走在一旁快步挡了过去。
“主子,您如今身子重,可得小心些。”
春柳凑近了姜书翎提醒,声音压的很低,却又在陈氏能听到的范围内。
陈氏本就紧盯着姜书翎,看到春柳仔细伺候又说了这么一句,心中立马就有了猜想。
可是很快,又被她否定。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姜书翎才嫁入东宫一个月,满打满算正好是一个月,怎么可能有身孕?
定然是唬人的。
可是,若非是有了身子,春柳怎么会说她身子重?
陈氏想得出神,盯着姜书翎的一举一动看着,试图寻找出什么与身孕有关之处。
一行人走至内堂,厅堂里高位自然是主君姜培临的。
姜书翎落座于左侧,望着父亲的侍妾和各房女眷恭顺的对她行礼请安,眼神扫过陈氏。
陈氏对上姜书翎的眼神一愣。
难不成,姜书翎还想让她跟着那群贱蹄子一起给她行礼请安不成?
她可是正室!
是姜书翎名义上的嫡母!
继母也是娘!
“姨娘,大姐姐应该回来了吧?”姜书翎望着陈氏,突然就问。
直接的,没有迂回的多问几句。
陈氏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想来是婷儿未曾出来迎接她,让她心中不舒服,不平衡了。
只是心中这么想,却也不能说出来。
姜书翎问了,她便顺着解释道:
“你大姐姐回来有两日了,听说你今日回来,现在应当还在院子里梳妆呢。她见你总是要打扮打扮,你也知道,她向来都是很看重你。”
姜书翎对此话不可否置。
姜舒婷对她的确是很看重。
“大姐姐总是这般,好在翎儿是知晓大姐姐性子的的,若是外人瞧着,还以为大姐姐是心虚,故意虚荣攀比呢。”姜书翎捧着下人端上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语气平淡带着几分玩笑话,若不是陈氏知晓她与自己女儿关系不好,还真听不出来其中的贬低嘲讽之意呢。
虚荣攀比?
婷儿是姜家嫡长女,她有什么比不过姜书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