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浓厚的黑暗，也终有消散的一日。

经过一夜的奋战，坚持直至黎明来临，光芒驱散了那些血仆。与此同时也赶走了众人心中的黑暗，至少是活下来了。

弗朗哥和李后滨现在急需休息，所以马莎将他们留在了越野车上，由她本人负责驾驶。而洛怀则留在那栋宅邸中，配合不夜城警方进行线索勘察。

“我说啊，昨晚的情况要是你们晚来一步，我们就死翘翘了啊。”尽管身负重伤，但弗朗哥仍旧有力气抱怨和调侃，这也是他表明自己无事的一种独特方式。

马莎嘴中叼起烟管，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一面无奈地讲：“不是和你们道过歉了吗？昨天晚上被奇怪的人给缠上了，否则我们可以来早一些的。”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态度啊态度！感觉你好像很勉为其难似的……”无视了弗朗哥的发牢骚，马莎从车内的后视镜中注视着李后滨。

他的脸上自然也显露出了疲惫之色，但更多是某种复杂的感情。

马莎眯起眼睛，没有对这件事情过问，但是心中已经打好了盘算。

车内的气氛很快又冷下来，弗朗哥见说话吵热气氛不成，而李后滨又一脸无心地望着窗外。

他心中纠结许久，最后还是直白地安慰对方道：“你也别想太多，袁燕被他们亲戚家收养了。”

“………”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你别———”

李后滨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什么啊，你那种表情！”

“因为…我感觉今天的弗朗哥，不是以前的弗朗哥啊？哈哈。”

弗朗哥涨红了脸，满脸别扭地将头扭到靠窗的那一侧：“算了！不跟你说话了，大傻瓜。”

马莎也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加入到两人的话题中：“反正那个孩子肯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这可说不准啊。”

闻言，李后滨的双目恢复成为之前无神的状态，脸色阴暗地看向窗外：“毕竟差点被自己的父亲杀死，所有的家人也都离开了，估计心里会很难受吧。”

说到“家人”两个字时，他紧张地闭起了双眼，仿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溢到面部。

李后滨是没有父母的，这点是佣兵几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幼时曾先后被道士与仙门收养。

弗朗哥以为是自己的话茬无意戳中了对方的痛处，于是赶紧扯开话题：“话说回来，我以前就想问了，你那些黄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仙系的子弟吧？”

仙系出身的人居然在使用道术，确实奇怪。

但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正是弗朗哥后面补充的这句话，精准踩中了李后滨心中的雷区。

于是，对方的表情变得愈发颓废了：“因为小时候，和老道士学过几招，所以会用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啊…哈哈，这、这样啊。不过我想，你在仙门中的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吧？至少仙门里不会让你突然练习道法。”弗朗哥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却没想到越带越深、越描越黑。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马莎，最后连黑线都出现了。李后滨盈盈地笑着，惹得对方一阵发毛：“有哦～我有使用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呢。”

“是吗，那你在仙门中，最后一次使用道术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他故作沉思地思考着，但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完全是一副卖关子的表情。

最后，在弗朗哥出于想结束话题的不断催促下，李后滨表明了自己心中最合适的答案———

“大概是在…灭门之日吧。”

X X X X X

晴朗温暖的天气，绿林郁郁葱葱。

由于远离城市，所以显得格外幽静。除去动物奔跑时刮蹭到的青草声以外，黄鹂的清叫大概是这里唯一能听得响亮清脆的声音。

在如今城市周边的地区，绝对见不到这般景象。

这只迷路的雄鹿，可能是与族群走散了。

它灵敏地在这丛林中奔跑，即便是停下驻足在这草地上时，也不忘抬头警戒地看着四周；确认过没有威胁，这才俯下身来原地小憩。

可惜的是，它已经被两个小猎人盯上了———

“唔…”女孩手中别扭地握着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箭弩，将准星对上了沉睡中的雄鹿。

某人曾经这样教导过她，射击时要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憋住，直到箭与弦彻底分离时才能放松。

由于这把弩箭经过了（凑合的）改造，即便比平常的弩箭兵器要小上一圈，但像是她这样的小孩子也能勉强拿起，甚至使用。

吸气、憋气。女孩谨遵着脑中那人对自己说的话，紧接着———

一箭放出！

弩箭划破空气的声响还回荡耳边，但也在此时，雄鹿正好起身跳向别处，飞来的弩箭不偏不倚地插在了草地上。

这下不仅没有捕捉到猎物，还打草惊蛇，使得雄鹿受惊打算直接逃离这里。

眼见猎物即将逃出埋伏圈，女孩鼓起小脸赌气地讲：“这个不好玩，我不要玩了！”

雄鹿即将逃出这片林地时，在与女孩完全相反的方向，又一支弩箭从丛林中窜出。

这一箭直直插在动物的身上，由于箭矢的威力，雄鹿挣扎了几下便躺倒在地面。

一个年龄比女孩稍大的男生，从箭矢发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很难想象刚才那发精准狙击，是出自这么点大的孩子手中。

他并没有率先跑到猎物身旁，而是走向女孩的位置：“嘿，没事吧，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弄伤了。”

“呜…哥哥，我不想玩这个，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好几次都没抓到。”

男生只得一边哄着对方，一边悄声讲：“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被师姐悄悄带出来的，能打猎玩玩已经很不错啦。”

“唔…”女孩强忍着，把都快溢出眼角的泪水又憋了回去，但看得出她还是很不满。

“那这样好吗？就说这头雄鹿是你干掉的，待会给你去买棉花糖吃。”

很衬景的，女孩的肚子正好叫了一声。她立马羞红了脸捂住腹部，反而是这个动作惹得对方一阵发笑。

“好吧…有棉花糖吃，那我就答应哥哥吧……”

“说多少次不能叫哥哥，要叫四师兄，否则掌门师叔又要骂了。”

“嗯嗯！知道了后滨哥哥！”

“…你根本没听进去嘛。”

当这两个孩子正商量着怎么把这头雄鹿送回去，在此之前，一个人已经抢先发现了他们。

少女穿着的衣服倒并非是现代服装，而是古装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丝质布服，若是穿着这么一身走上大街恐怕会吸引不少路人注目。

她比起那两个孩子稍大一些，也才不过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