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对得起副掌门,和那些信任他的师兄师姐?
“像我这种连给各位帮忙都做不到的人,就算是死去,也无所谓。”
无法正面与怪物交锋的李后滨,也只是一个懦夫罢了。但是,至少要把萨娜送出去,她不一样、她必须活下去。
……听着,我从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我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因为没有必要了。当萨娜被迫从我身边离开时,我又能做到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听着她的哭喊却无济于事。
是我害死了所有人…是我害死了他们……
如果我拥有足够拯救他们的能力,如果我能够早一些知道怪物袭击,恐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出口就在前方了,可是在那时候,一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怪物,扑在了我们面前。仅凭语言就能设身处地感觉到,当时我们两个小孩子的颤抖。
为什么我们会被发现?可能是那些怪物的鼻子,实在是太过灵敏了吧。
无论如何,当时我们已经靠近山脚边缘了。尽管两个小孩和这只庞然大物在密林中周旋、反抗,却仍旧无济于事。
最后那只怪物的长舌刺中了我,脚下一滑,我掉入了山坳中。眼前最后的一幕,是萨娜被那只该死的、吃人的怪物紧紧缠住。
她的哭喊声,以及我因不甘而发出的呐喊,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一致,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绝望。
萨娜离开了我。
而连她都保护不了的我,又有什么能力和厚脸皮去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能够遵守当初答应他们的诺言?
更令我可耻的是,我这个最不该活下来的人,最后却活了下来。
出力最少、无能为力、对眼前的绝望一概不知的该死的家伙,居然活了下来!
我憎恨着、咆哮着,在一次又一次的呐喊中,冲击着自己理智的极限。
我对不起他们所有人,我对不起他们———这股愤怒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我徒手爬回了原本被推下的峭壁土坡。
但只看到在那里悠悠晃晃的怪物,并没有找到萨娜的身影,我想她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人的双目一旦被愤怒缠绕,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回过神时,那只怪物血淋淋地躺在我的脚下,而我的手中仅握着一把不知从何出现的银剑,怕是用了道术吧。
之后的故事,想必大多数人也猜到了。当我被愤怒驱使,漫无目的地在林中瞎转悠时,一个自称是佣兵的女人正巧经过这附近。
她发现了我,收养了我,她的名字是马莎。
从结果而言,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也不差。尽管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但是我却得到了活着的理由。
有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幻觉。在我的内脏上出现了一种奇痒无比的肿瘤,我试图以抓破表皮的力道去撕烂它,结果只是把自己的皮肤抓得通红。实际上,那儿没有什么肿瘤,我的肉里也并没有鼓出脓包。
疼痛使我冷静,我这才发现内脏上是不可能长出痱子的。
但重点困扰我的并非是幻觉本身,而是现实。让我以为这是幻觉,幻觉才是现实。
在这里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记住寥寥数几个人死去时的惨状并把它们记在脑中,感受着与他们相同的绝望。有时就连呼吸都会让我感觉恶心,我知道人类对那种怪物来说只是小动物罢了。
看着小老鼠跑来跑去,一定很好玩吧?
所以我找到了新的,促使我这个罪人活下去的动力。在没有为萨娜报仇之前,在没有查清当初仙门受到袭击的真相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至少只要这世上一天,我就一定要一刻不歇地追杀他们,把他们和他们的同族追杀干净!
直到有一天,我会完成我的复仇。
对于我这种没有未来的人而言,我这一生,只有耗尽所以寿命遵守诺言。一切都是为了挽回诺言,而做出的各种补救措施。
我只要赎罪就够了;
我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想报仇,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给自己一个安心。
所以,这就是支持我(李后滨)活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