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是…不对的！我没有必要顺从他人一成不变！”

如果杜笙不曾因为一时冲动踏上那辆列车，那她永远都不可能了解，李后滨究竟背负着怎样的仇恨。

如果杜笙不曾反抗，运用剑术去保护他人，则永远不可能和佣兵成员们相处得更加融洽。这些都是改变，是保护他人带给她的馈赠，杜笙会把这点永远记在心中。

同理，若是杜笙从未正面与血仆战斗过，那么她永远都不知道，尼赫伦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之气———是杀气。

浓郁的杀意。比血仆和怪物更加浓厚的杀气。

为什么会这样？压迫感与杀气混杂成一团，如魑魅魍魉迎面朝她冲来。恐惧、混乱、惊吓、崩溃，人最基本的负面感情，同时被尼赫伦一起引发。

就连正常呼吸都成问题，杜笙感觉身上的重力顿时加重了几倍，站不稳脚，直接跌坐在地。

用木剑撑着以免让自己的身体瘫软，尼赫伦扩散出的这股气场，使人无以招架的杀气和压迫，怎么可能通过正常训练得到？

甚至连血仆都做不到，具备尼赫伦老师这般威慑力。

“刚从蛋壳中诞生的小小雏鸡，无法抵御这个沉重世界的寒风。”

尼赫伦稍稍弯下了腰，用左手抚上杜笙柔嫩的脸颊，眼中尽是落寞与悲哀：

“我原本以为您会知道这个道理……谁能想到，你却选择用自己那贫瘠的手牌，去对抗自己的命运。结果您除了失败，以及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剩下的便是对此无能为力。”

为什么要否认我。

这是杜笙头一次感受到如此痛心，被自己的导师亲口否认，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居然有那么难受吗。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夸赞您敢于抗争命运，我只是想说……你到现在，连这个道理都不清楚。”

尼赫伦收回了手，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看来不光是对自己的剑术太盲目自信了，不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就连待人处事的原则都没训练好。由此来看，没收您的防身术训练课程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不明的杀气收了回去。

杜笙大口喘着气，压迫感一揶，这身体的操控权总算是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希望经过这一项，能让大小姐好好思考吧。尼赫伦只恨杜笙不明白他父亲的用心，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去冒险？

怕只用杜月一套口头理论的说辞，无法让杜笙信服，尼赫伦这也是不得已之为。不过使他没想到的是，杜笙可不是单纯的倔强那么简单：

“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

“我不懂世事也好，不懂得享受安逸也罢，我一定会把剑术练下去的，迟早让你们都认可我！”

既然如此，尼赫伦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尽力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好吧，剩下的话，你应该对你的父亲去说。”

尼赫伦最终还是松口了。

“那么，老师呢？”

“没能成功阻止你，估计你的父亲也不会很想看到我吧……看来这几天我得回一趟家里了，放假结束后我会再回来的。”

这么说，尼赫伦老师还会同意继续教她剑术？

“老师…谢谢你。”

“我没完全答应你会继续留在这，等我下次来之前，你先慢慢磨炼自己的技巧吧。如果像今天一样，连脚跟都站不稳可不行。”

被尼赫伦说着红了脸，今天这确实是有些丢人了。

不过，平常时候也没发现尼赫伦老师有这么大的魄力，难道他一直都在收敛实力吗？

“老师，也许我这么说很没有很礼貌，但你究竟是……”

尼赫伦将食指竖起，紧贴在唇前———

“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歌颂智者。”

X X X X X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公共电话亭，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里的安全并非是指人身安全，而是指信息保密的程度。

马莎经常通过公共电话，来联系为她提供信息的情报贩子，也就是酒吧中担任酒保的那个男人。

今日当然也毫不例外：“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是在老地方碰面…是在酒吧里。嗯，我要海运公司的情报，估计他们也是时候要动手了。”

对于电话通信来说，当然是时间越短越好。

双方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之后，像是怕被人窃听似的赶紧挂掉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酒保男人，显然此刻并不在酒吧。而是在江边的某个长椅上，凝视着夕阳光芒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挂掉了手机电话。

他特意为长椅空出了一个位置，像是知道会有什么人前来，并且坐在他旁边。

不过多时，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果然走了过来：“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真是让我好找。”

“你们应该也很需要情报吧，”酒保一手捧着书，借助阳光、翻阅着书籍：“还是说，你们已经不需要依靠情报贩子，就能单方面获得如此多的信息了？”

“竟然已经知道我提前要来这里，那就开门见山了。”男人摘下了伪装用的墨镜，神情坦然地盯着眼前的酒保：

“我是暗卫军不夜城地区负责人之一，米歇伍长，我现在急需关于海运公司的所有情报。”

“暗卫军还真是做事急躁啊，我可是听说，‘M海运’不夜城分部的负责人，那位叫润的男人，和你以前可是朋友关系。”

“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么……可惜他失踪了，最后。”

酒保微笑着合上了手中的书籍，用一副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对方：“原来如此，终于发现海运公司有问题了吗。”

“并非是血仆利用了‘M海运’，而是‘M海运’利用了血仆伪装自己，以此达成某种目的。告诉我，他们究竟在背地里干了什么？”

“如果我说不呢，这个情报可值不少钱。”

掏枪、开栓、抵住脑门，这一切繁琐的动作在米歇手中极为熟练：

“我以暗卫军伍长的身份，强制请你进行配合，此事关乎不夜城的所有普通居民安全，报告书上不容有半点瑕疵。否则，子弹会立刻打穿你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