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多的是，为何她又偏偏要坐你们这辆呢？”

“这，这当然是因为，这飞沙帮在小叶城的眼线太多，若是叫她坐上飞沙帮的马车岂不是......”

付九紧紧闭着眼睛，一连念了几个“岂不是”，心里却陡然泛起忧愁了。

小捕快在他身旁时，他尚且没有十足的能力保她。

日后她自己一人，若是被飞沙帮抓去又当如何呢？他又能否像今次般幸运，将其救出呢？

曲温连忙出来打圆场道：“明姑娘这次远行，身上的盘缠自当要节省些用，眼下我们正好黄昏出发，坐个顺风车也算省下路费了嘛。”

小捕快眼神复杂地看着曲温，她突然间就明白了付九昨晚所说的那种感受。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为自己那夜的行为感到了羞愧。

曲温乐呵呵地收拾好了马车，翻身坐在马鞍上，冲着李新月道别，又向着自己招手：“我这车厢里堆得有些挤了，你若是想舒服点就去付少侠那车厢吧！”

他开开心心地朝着付九使了个眼色，却让小捕快的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曲温自然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故意撮合着让小捕快和付九坐在一起，也方便他们交流谈心增进感情。

“不必了，我个子小，钻在你车厢里也不算事。”小捕快钻进了曲温的车厢。

曲温瞠目结舌地看着小捕快费力地在车厢里转过身子落座，再看着付九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

李新月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小打小闹，没事的。”

说完，李新月便扭动着高大的身子钻进了付九的车厢，三人则异口同声道：“你要干嘛？”

“回大叶城呐！”

李新月的声音大的出奇，可三人都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又一次异口同声道：“什么？”

李新月把头从车窗探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我要去大叶城很不可思议？”

“岂止是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到家了。”曲温惊叹着。

李新月撇了撇嘴：“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小叶城也是无趣。”

“可大叶城到处都是飞沙帮的眼线，你一出门甚至能撞见丁璇。”

李新月扭头看着付九，笑道：“你本来倒是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应不过来了？”

“我若是去了大叶城，你们得了什么消息，我随时便能知道。”

“可若是我留在小叶城，你们要联系我，便要再找一个联络人，这个联络人靠不靠谱暂且不论，我们三人要想同时行动又该有多麻烦呢？”

付九转过头，李新月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道：“你在明，我在暗。”

付九失声道：“你要做影子？”

李新月点头。

付九下意识地问道：“东坊如此森严，你竟不怕么？”

他突然觉得这一句话有些熟悉，他想起了曲温车厢里坐着的女孩，在他潜入大叶城前，那个女孩也曾如此问他。

“你这人，我自己都不觉得怕，你倒还替我担心上了。”李新月爽朗地笑了两声。

付九沉默了半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

他轻轻把马一夹，马儿便卖力地动了起来。

付九仍然是驱车在前，留曲温驾车在后面一路跟随，和来时的顺序一样。

只是这次他的车厢里不再会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少女了。

通往大叶城的路上，风似悲鸣，吹得人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悲壮。

车轮滚滚，碾过了边境的黄沙，残阳若血，映照着天地一片赤红。

无论沿途的风景如何瑰丽壮阔，无论一路的风沙有多么肆虐，都无法在付九的眼里多留下一秒。

他漫无目的地眺望着，任凭鬓角的发丝摆动。

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小捕快的担心有多么的顺理成章，他也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无畏有多么莽撞。

现在，他只想对小捕快好好地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