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是分别了。
不过人总是要分别的,区别仅仅在于离开的方式是否体面和是否会期盼重逢。
付九不记得自己这是喝了第几杯酒了,他也同样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曲温房间里的。
回到东坊后的一切事情仿佛都像是被蒙在了一层纱里,隔着纱付九看不清,他也不想将这层纱掀开。
有时候朦朦胧胧一点总比看得清清楚楚要舒服不少。
“唉......”
付九又一次叹气,距离上次叹气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他也不想这样,但只是停不下来。
付九再一次斟满了酒,曲温连忙将他手中的一坛酒抢过。
“不能再喝了!”
“怎么?我,我还喝不得这酒么?”付九双眼朦胧,那张脸粉红得像是春天盛开的桃花。
曲温扶额:“不是喝不得,是你再喝下去,这晚上还怎么赴宴啊?”
“无妨,无妨。”付九吃吃地笑着,曲温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凄惨。
“我知道你跟明姑娘分手之后心情不好,但酒之一物,也不算越喝便越消愁的。”
李新月刚一迈进屋子,便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他拿过曲温手中的酒坛仰头喝了两口补充道:“醉得了一时,醉不了一世,我虽爱饮酒,可是我却从不会在赴宴前饮酒。”
付九眯了眯眼睛悠然道:“这又是为何?”
“因为喝酒误事,若是因为我喝醉了酒惹出了麻烦,那我一定会更愁的。”
李新月双手抓住付九的肩膀,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道:“若是那小捕快也在这里,她绝对会觉得你是个懦夫的。”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付九故意大惊小怪地问着。
“我知道你想放下,但你这样骗自己真的不会更加难受吗?”李新月摇了摇头。
“你少管我,管的这么多,几个月之后我们不还是要一决生死?”
付九笑得更凄惨了,像是寒冬里树枝上的最后一朵梅花,随着西风飘摇着,随时随地都会凋谢一样。
“但至少,在那之前我们仍是朋友。”
李新月一字字说得很清楚。
付九沉默了半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又一次叹气了,这次是喝完酒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不能再喝了!”曲温连忙拦住付九。
付九笑着道:“谁说我还要喝的?我只是出去透气醒醒酒。”
李新月道:“让他去吧,他应该是暂时放下了。”
几日不见,院中的草地全都枯黄了,干瘪叶片在寒风中时不时地摆动一下,曾经草丛中的虫鸣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付九在檐下伫立了良久。
在小院吹了一下午的风,他身上的酒气全都散干净了。
现在,他正跟曲温迈进醉轩阁的大门。
虽说醉轩阁富丽堂皇,平日里也相对热闹些,但今天的场面却着实让付九吃了一惊。
一层的大堂里挤满了觥筹交错的宾客们,他们有些穿着干净整齐的飞沙帮帮服,有些则似乎远道而来穿的风尘仆仆。
右手边的一位白面书生正在跟邻座的糙汉子划着拳,左手边俏丽的姑娘正豪饮一坛女儿香,前面一位背着大刀满脸刀疤的壮汉,正安静地夹住花生米,仔仔细细地咀嚼着......
这里的人似乎都将自己内心真实的一面袒露出来。
无论你是外表狂野内心文静,亦或是温润的外表下有一颗躁动的心,在这里没人会在意你的行为举止与你的外表是否一致。
一个正在桌前敬酒的黄衣人看见门口的付九曲温,连忙停住了敬酒。
“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