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梅回来了。因为她站在门外喊了一声,“该起来了,该不困了。晚上还睡不睡?”
有道理。
骆平阳答应了一声,只得起来,眯着眼走出小屋。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啊。也是,家里也没有让自己去干活儿,大小也是个小伙子了,你都不上学了,还这样容忍你放浪形骸,已经很给你脸了,还想咋滴。
老娘也回来了,可没看见老爹,有点奇怪。
其实也不奇怪。老爹他勤劳,能吃苦受累,还是没得说的。但他总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和思维,而且很固执。
比如,据说他一直认为,最毒的太阳都能把人晒晕,那虫子也应该是一样受不了,所以他很想看看最热的时候虫子是不是会被晒死,觉得那时候给棉花打药才是给虫子致命一击,结果他自己不止一次中暑或者农药中毒了。但他居然都给扛过来了,嗯,所以,他觉得还是值得的。我一场病,能换棉铃虫那么多条命。真不知道他大学时学的机械工程专业是怎么改造他的脑细胞的。
其实,虫子都比他聪明,最热的时候根本不出来,都躲起来了。没有生存智慧,虫子早灭绝了。就骆老爹还傻乎乎地蹲守虫子。
骆平阳如果细想,就会知道,其实原因在于老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甚至更穷,脑细胞能力低下。
也难怪他比较粗暴和执拗,就是因为智商不在线。亏得吃了好几年拖拉机厂的食堂,后来才考上了大学。他以前的同学,人家是初中毕业就考上了中专,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就他,啥都考不上,只能先去拖拉机厂当几年翻砂工。
哎,怎么这么像呢?
骆平阳觉得有点意思了。
老娘笑吟吟地过来了,端着个笸箩,一个个大白馍跟不谙世事的愣头青似的。“小平阳啊”,老娘压低了嗓子:“我还留了几块鸡肉,再热热给你吃哈。”
骆平梅翻了个白眼儿,就这,您是怕平阳听不见啊,还是怕邻居听不着啊,哪有在当院里这样说话的。您大儿子要是得不到风声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