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骆平俊正要瞪老婆一眼,骆平阳却冷冷道:“不是该你管的事儿!哥,我走了啊!”
李侠嘟哝道:“说话这么难听,他还把你当是他哥不了?”还要说时,骆平俊呵斥道:“妈个逼你是想挑事儿是吧?成天一张破嘴,跟谁你这个那个的?”
骆平阳才不管哥嫂咋掰扯呢,他早就跑远了。回家拿了个兜子,往里面塞了几个酥瓜,挂在车把上就准备走。
骆平梅奇怪地问:“咦,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学会骑车子的?”骆平阳也愣了一下,对啊,好像是这样,以前还真不会骑,因为也没啥机会学。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支吾道:“这有啥难学的,搁学校里骑同学的车子,试两回不就会了?我跟陈广辉一起回来,就是俺俩换着骑的。”
不等骆平梅再问,骆平阳就赶忙骑上车子跑了。
村子南边有一条土路,没有名字,据说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叫做截岗东路,就莫名其妙,明明附近没有什么截什么岗的地方。土路是沿着胜利渠修的,东西走向,往西几里地是楚阳镇,往东不知道通向哪里,反正总不至于是通到太平洋的边儿上。
骆平阳向东骑了三四里路的样子,打把往南一拐,两三百米就到了一个较小的村子。
到了。骆平阳要见的人就在这个小村子里。但是现在还不能立马去别人家,这个点儿,虽说是带了几只酥瓜,可也不能赶在人家做饭的时候去。哪怕是人家正在吃饭,你也可以说自己吃过了,赶在饭前就没法说了,人家说不定还怀疑你就是去蹭饭的。主要是,你不带鸡也不带鸭的,蹭饭的味道肯定不咋样。
骆平阳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把车子扎好,再脱只鞋垫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看着太阳扑扑往下掉,远近的村子在尚且明耀的天幕衬托下,逐渐成了剪影。平原就是这样,绿色倒是不缺,可没有任何的景可观。
但凡景观都需要有起伏,山岚也好,人居也罢。然后才是错落,大自然无意间造就的山川,蜿蜒就是错落,是分布的概念,起伏就是节奏,是动静的含义。于是,人类逐水而居,或村庄,或部落,就有了生活,有了习俗,再加上传承,和漫长的变迁和衍生,才有了丰富而耐人寻味的情愫。
可平原不同,看着是平静祥和,其实土地的主人转换得更频繁。因为无可闪避,一马平川,灾祸但起,生民涂炭。说白了就是一茬茬的死,再一群群地迁过来,倒像是生生不息,其实都是人间惨剧的同样剧情。
不是骆平阳闲的蛋疼,在这儿装模作样地思考历史和拷问宿命,是因为他已经想无可想。
如果他不想再无所事事,认命挺尸,那就只有一途,拿起他的笔,唯一的可资运用的东西。当然还有脑子里的翻腾的思想。
本来,骆平阳给自己捉摸了三条线。
一,是学中医。也不是学很多,主要是学经络、穴位,然后服务于针灸。骆平阳自衬开不了诊所抓不了中药,也不想守着一个小诊所。他想要的是“金针度人”,针包在怀,走到哪儿算哪儿,不问东西。遇到机缘,出手施针,开个方子,随便人家去哪儿抓药。关键是学到真本事,倒也不愁托钵以满足口腹,挣几个余钱也不是不可能。
二是学行厨。堂厨就是在饭店里干活儿拿薪金。行厨就是人家红白喜事,给人家做菜。骆平阳挺喜欢这个。吃喝自然是没问题的,小钱肯定也能挣到。做的好了,给自己立个FLAG,说不定能走得更远。
三就是当兵。当然也可以先学中医或行厨,等到了年龄再去当兵。自己身体没啥问题,无非是还需要长得高点儿,那就先不用急,总能达标的。还别说能不能当兵,把高考成绩亮出来,优秀高中毕业生总能算得上吧,征兵的人员肯定会注意到,主打一个特征明显,而且似乎还是积极因素。这要是还能派去炸石头开隧道,那只能说是宿命。那还说啥?直接认命,毫不挣扎。
三个线儿,其实都是为了阅历,最后还是为了写作。别看什么反思文学、先锋文学、朦胧诗歌什么整的挺花哨,可国内主流文学还是现实主义,顶多加一点点的改革。呸,改革都不是,应该算是对国外作品的拙劣模仿。
反正骆平阳想的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现实主义的手法,加上对时代穀文的敏感度,以及对故事性和完整性的追求,有太多事情可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