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和在册学生都开学了,复读班也正儿八经地开课了。
张睿涛老师站到了讲台上,两只眼睛立刻变得鹰顾虎踞,犀利无比。复读班不兴点名,实际上也不需要,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他教过的,只有极少几个是新面孔,还有一个骆平阳是比较特殊的“捣乱分子”,在他看来就是来捣乱的,所以记得比谁都清楚。
他随便指了个班长,是以前他班里的一个女生。然后就说:“学校的纪律你们都懂,该怎么学习你们也知道,好了,勤学好问,作文不懂的就问这个骆平阳,其它的多看书查字典词典。”
然后,就没了。
骆平阳也懵,啥叫作文不懂就问我,谁给我钱啊?不对,好像也没说我不能收钱是吧,那就没问题了。
班里稀稀拉拉的五六十个人,嗯,比起某些时候一个教室近百人,算是稀稀拉拉,大多数往骆平阳这边看过来。这是何方妖怪啊?再看看,嗯~?有点儿印象啊,一时没想起来。也有认出来的,或者是经过小道消息被动认出来的,小声议论或者窃窃私语。理科班的,理科班的考上了又回来改文科的,终究这样的底细还是要被分享出去,不过骆平阳也无所谓,爱咋咋滴。
张老师并不多做停留,凛然讲话完了就走了。因为这是班主任跟同学们认识,不是课程表上的课时,也就是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他还有新生高一年级的课,那边才是他的亲儿子。复读班不用发书本教材,也没有其他班费活动费,什么都没有,收了学费就算完事儿。就是一群有教室和班级名称的散兵游勇,几乎是野生的。骆平阳最希望是这样的,可以自行安排时间和进度。
最好是不上课都行。当然现在刚刚开学,事实上过段时间以后,还真的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请假什么的都不存在,作业都没人批改,当然也不用做。老师巴拉巴拉飞快地讲完课,当然也会布置作业,但却不会收过去。
需要认真对待的就是发下来的测试卷子,不过也不会有老师批改,主要是给大家自己查漏补缺的。多少分你自己说了算,你也可以说自己够上北大南大,随你高兴就好。
只要你别错过了高考报名交费和领取准考证。不过那是明年的事儿。
放羊也没有这样放的,连只牧羊犬都没给放一个,那个班长嘛,也就是那么一说,谁都不会当回事儿。都复读班了,还班长个锤子?刘秀华那样的正牌团支书都不管事儿,高中短暂,时日匆匆,转眼就是分别,各奔前程或者连前程都没有,多说了都是扯淡。
学校今年扩招了几个复读班,甚至抽出骨干力量来充实和加强复读班的教学管理,是想去库存,榨榨油,可哪个骨干教师也不会认为带复读班是多么长脸的事儿啊。
别的复读班不知道啥情况,反正骆平阳这个班就是这个德行。他在教室里坐了一上午,而且是教室靠后的角上,生人勿近,不停地翻看自己的东西,几乎头都不抬。
骆平阳就是想以这种讨人厌的面孔在这个班里,最好是永远都别有人搭理自己。对,我就是臭狗屎,我就是来捣乱的,都别挨近我。
有个女生过来,站住教室门口喊“平阳!”
骆平阳抬头看去,哟,是庆哥的姐姐庆云影。连忙走出去,骆平阳喊了声“姐”,庆云影微笑道:“我还以为是小凡跟我开玩笑的,说你改文科了。我把书和卷子都准备好了,好几天你都没来拿。干脆我拿了过来,一看你还真到文班来了。”
庆云影也是今年落榜的,不过她进了复读文二班。由于庆云凡的原因,骆平阳去过他家里看进口大彩电,所以就认识他姐姐。后来连庆哥的爸爸妈妈也认识了,有一次骆平阳踩在凳子上给学校出黑板报,庆哥的妈妈路过时还停下来夸了好几句,又嘘寒问暖的。庆云影喊“平阳”,骆平阳喊她“姐”,一点毛病都没有。
骆平阳笑着接过了厚厚的一摞书和卷子,庆云影就扬扬手走了。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需要说。
应该骆平阳做什么的时候,他再主动找过去就是了。
其实骆平阳也不急于要看那些书本和卷子,因为他现在就有要做的事儿,而且是越早越好。
下午两节课下课,骆平阳就背起书包摇摇晃晃地回住处了。什么还有第三节课的自习,什么晚自习,统统都免了。要不是刚开学,是刚刚开课,怕老师中有谁脑抽想起点个名,他连下午的课都不一定上。张老师的语文课都是排在上午,数学和英语也基本都是在上午,只有政治和历史地理课才轮着下午上。
早早回到租住的房间里,骆平阳先拿个盆子去水房兜头冲下。虽是九月了,可秋老虎也不是好惹的。一天下来,又走了一些路,一身的汗气很不舒服,冲洗一下,精神小伙就又回来了。再过一会儿,就该有人做饭洗菜用水来了,骆平阳自觉是外来闲杂人员,是鄙视链的最末端,跟乞丐等同,还是自找接上的,所以尽量别惹人烦的好。
又快手快脚地把换下的衣服过了水,拧巴拧巴搭在铁丝上面晾着,OK,搞定。清清爽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嘛,无外乎于此。
陈广辉和张百惠刘秀华他们理科生,嗯,现在是他们理科生了,习惯了坐在教室里,直到熄灯才离开。呕吼,这个时间正好留给骆平阳做喜欢做的事。
不知道楚春明那家伙在干啥,打住,毛病又上来了。该打。
骆平阳要写一封信。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