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就开始研究目前市面上的主流传统文学。
既然决定要当作家,饱读诗书是最基本的,要是被采访时一问三不知,露馅就难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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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业界的龙头老大哥之一,《青禾》每次征文都能收到大量的投稿。
收到的文章数量,在最近几年更是有着有增无减的架势。
别误会,不是传统文学在复兴,而是那些小的杂志社倒闭了。
随着可选择的平台越来越少,那些小平台的作家自然会一窝蜂的涌向《青禾》这里。
在数日前,编辑们就开始不断的进行审稿,争取在日期前结束处理完邮箱里的大量稿件。
审稿无疑是件很累的事情,传统文学的审稿还不像是网络小说的审稿,不能扫一眼一笔带过,是要从头到尾认真的读一遍,是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所以每个编辑的桌上摆满了各种功能饮料和提神饮品,编辑部室内甚至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膏药味。
人均腰间盘突出+颈椎劳损+肩周炎+腱鞘炎。
大写的惨字。
秦青山看完了一个稿件,回了一个模板拒之后,舒展的眉头终于放松了几分,他从座椅上起身,双手交叉向上举,挺直了腰杆活动了几下身体,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爆豆子的声音,这才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这几天加班加点的看稿,各种饮料都快喝出了抗性,为了保证下午高效率的工作,他选择出去透透气。
绝对不是摸鱼(雾)。
办公楼后门的一片绿化公园都快成了固定的刷怪笼。
秦青山叼起一根烟,在一阵吞云吐雾后说道:“最后一个推荐位,你们找到合适的文了么。”
推荐位算是他们内部的说法。
征文比赛的时候,不可能将所有过稿作品都放在同一页上,太乱了,读者体验很差。
越是优秀的作品就越是往前靠,第一页的十个位置就叫做推荐位。
不是优秀到力压群雄,就是知名作家的作品,竞争十分激烈。
另一位编辑掐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说道:“刚刚董老师给我发的消息,他的稿子打磨完成了,不出意外的话,基本就是他了。”
“董老师的新作品完成了?我还以为赶不上这次的征文了,本来还寻思给手里的这几个不错稿子争取下,”一名编辑失望的说道。
编辑手里出的优秀作品是他们的业绩。
秦青山说道:“这次征文的首页还是十个老东西,有两年没看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人作品了,我感觉咱们这行迟早完蛋。”
“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
简单透透气后,秦青山率先回到了工位上。
正如在他刚刚透风时的话,他是一个很喜欢指点新人的老家伙,所以面对的投稿总是最多的。
如今文坛在短视频的冲击下,连一潭死水都快维持不住。
近两年的征文,出彩的文章基本都是老东西,让人能够眼前一亮的新人越来越少。
眼见截稿日期的临近,还剩下最后一个推荐名额,原本秦青山还打算给自己手下的几个优秀新人稿子争取一把。
总是要培养新人的。
但谁能想到董谦老师在这个节骨眼上完成了稿子。
年初的一个杂志社倒闭了,董谦是那个杂志社的台柱子,如今打算到《青禾》发展,他们自然要给些面子。
所以秦青山收回了自己的一部分私心。
他叹了口气继续审稿。
《麦琪的礼物》笔名:素衣。
“素衣?没听过,是个新作者么。”
秦青山说着,鼠标打开了文档,开始正式审稿。
故事开头讲述的是一个叫德拉的夫人在圣诞节前夜,准备给自己心爱的丈夫购买一个礼物。
可她很穷,丈夫吉姆收入降低了三分之一,她们住的房子一周要八元,占据了收入的一小半,手里仅有的一元八角七还是她在小贩手里一点点扣下来的。
“这个行文的感觉,是刻意营造出的一种英转中的腔调么,还挺有意思的,”秦青山自语,至少他提起了几分兴趣。
按照这个风格走下去的话,大概率就是这位德拉的夫人要付出自己有价值的东西,换取钱财为自己的丈夫吉姆换取礼物,丈夫在得知后十分感动一类的故事
可这位贫穷的夫人又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突然,她从窗口旋风般地转过身来,站到了壁镜前面。她两眼晶莹明亮,但二十秒钟之内她的面色失去了光彩。她急速地拆散头发,使之完全泼散开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
剧情在这里的误导性很重,秦青山不自觉的想歪了一下。
不是他刻意想歪的,而是在这个背景下,想要快速获得钱,又能有什么办法。
后续的剧情应该是丈夫巧合下得知情况,拉着妻子回家,因为一些东西获得了足够买礼物的钱,二人开开心心的过了一个节。
这种剧情就太无聊了。
秦青山并非是无端放矢,他看过太多这样的文章,故事如何发展一眼就能看穿。
[夫妇俩各有一件特别引以自豪的东西。一件是吉姆的金表,它是祖上传下来的,传了三代;另一件则是德拉的秀发,倘若示巴女王住在风井对面的公寓里,德拉总有一天会把她的头发悬在窗外去晾干,使那位女王的珠宝和礼物相形见绌。倘若所罗门王当了看门人,把他所有的财富都堆放在地下室里,吉姆每次经过那儿时总会掏出他的金表看看时间,好让所罗门王忌妒得吹胡子瞪眼]
“原来不是么,”秦青山尴尬的笑了笑,他承认自己有点傲慢了。
文中用大量的文字描写着这对夫妇最重要的宝物,秦青山又犯了老毛病,下意识开始脑补。
同时这样描写,是丈夫的手表坏掉了,需要妻子头发卖钱来修补么。
秦青山这样想着,耐心看了下下去。
[金表配上这条表链,吉姆在任何场合都可以大大方方看时间。金表虽然华贵,但他没有表链,仅用根旧皮带子,有时只好偷偷看时间。]
[吉姆一看不把我宰了也会说我是科尼游乐场的歌舞女。”她自言自语着,“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哎,就一块八毛七,还能买什么?]
秦青山越看越心酸,越看越感到可怜。
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丈夫能有一个配得上金表的表带,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叹了口气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连自己都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文章里。
期待着吉姆能带回来一件对得起德拉秀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