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淡然一笑,轻声道:“子孝叔父,去年我不过一名十三岁的孩童罢了,若不是父亲的授意和安排,我又怎能瞒过天下众人的耳目?”
见曹仁与曹洪皆微微点头,他继而说道:“父亲年事已高,如今还时常念及大哥在宛城的惨事,每每痛彻心扉,他怎会忍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杀手?”
“造成这一切,皆因世子之位而起,父亲深谙权力的斗争,毫无亲情可言。但我表明绝无争夺世子之心后,父亲便安排我以诈死之法避开纷争。”
曹仁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曹冲又道:“许都以及邺都等地,诸多人士皆认得我。为防不测,父亲令我前来宛城暂居。其一,宛城乃是大哥出事的地方,让我于此陪伴大哥。其二,荆州名士云集,父亲希望我能来此寻访名师,苦心修习。”
“去年,我有幸拜入水镜先生门下,一直在襄阳鱼梁洲潜心研学。不久前,跟随师叔庞统外出历练,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南郡。”
曹仁与曹洪皆陷入沉思。
一旁的夏侯称赶忙开口道:“我一直伴随仓舒左右,此事我可作证。”
曹仁笑道:“仓舒乃是大哥最为疼爱的儿子,我怎会有所怀疑?只是,如此一来,着实委屈你了,仓舒。”
曹冲目光炯炯,坚定道:“为了曹家的大业根基,这又何谈委屈。”
曹仁满意地颔首,问道:“仓舒,你此次前来江陵,所为何事?”
曹冲故作神色凝重,拱手道:“周瑜已集结刘备的全部兵力,欲前来围攻江陵,还望两位叔父早做防备。”
曹仁苦笑回应:“此前我遭遇张飞,便知晓刘备定会前来。只是,大哥令我坚守南郡,我自当与江陵共存亡!”
“不可,万万不可!”
曹冲急忙行礼,“两位叔父皆是我曹家的顶梁柱、根基石,若在江陵有失,曹家必将遭受重创!”
曹洪问道:“仓舒可有良策?”
曹冲指向案几上的地图,徐徐而言:
“父亲虽派出四路援军前来救援南郡,然皆被孙吴与刘备的联军阻拦,难以跨越雷池一步。”
“如今,夷陵失守,江陵已然成为一座孤城。倘若明年吴军截断江水,水淹江陵,叔父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曹仁与曹洪听闻,皆大惊失色。
“再者,若孙权自合肥回师,分兵两路,一路防御江夏,一路进攻襄阳,一旦襄阳樊城落入敌手,北方的通道便被开启,叔父仍死守江陵,又有何意义?”
曹仁与曹洪满脸惊惶之色。
良久,曹仁才逐渐镇定下来,问道:“仓舒有何建议?”
“舍弃江陵,退守襄阳,此乃上策。”
“襄阳樊城背倚南阳,粮草丰足,且襄阳乃是中路北进的唯一要道,守住襄樊,便可保宛城、长安、雒阳、许都等地的安然无恙。”
曹洪微微点头,道:“子孝,仓舒所言甚是。”
曹仁苦思良久,无奈叹道:“大哥命我坚守南郡,我怎能轻易弃守?”
曹冲劝道:“此乃战略转移,怎可说是弃守?襄阳本来是南郡的一部分。况且,当日孙权刘备的联军,连父亲都难以抵挡,叔父又能如何?”
“当下的南郡,夷陵已然失守,若敌军绕过江陵,攻取襄阳,那死守江陵,还有何意义?”
“叔父若能率领江陵的将士,安全撤回襄阳,已是大功一件,父亲又怎会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