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没了遮挡,面前豁然开朗,李真觉得空气也仿佛别有一番味道。
李真简直想站在雨里,双手后张,仰面朝天,大喊一声“我终于自由了!”
欣喜之后是失落。
除了心情变化,他也做不到更多了。
双手后张都不行。
安迪获得了救赎,自己也将获得“救赎”——以死亡的方式。
草。。。。
跑是不可能跑的,约翰始终走在他的背后。
他要是敢做任何异常动作,一定会被立即放倒。
激起神甫的警惕心,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双手没有被解放,做不了攀爬的动作,这让自己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
更不用说他还不了解厂区的布局。
且不说能跑多远,一旦迷路,死亡是必然的结局。
除了能看到别人头顶的那一行字以外,他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
这行字提供的有价值的信息也不多。
天杀的神甫!
不知道有没有方法,能让那行字显示更多信息。
必须保持冷静,仔细观察环境,想办法获取更多信息,这样才能安全逃跑。
“那边。”约翰指明了方向,走到李真的身前。
“我们将进入车间,前往举行仪式的地方。”约翰接着说道。
天色阴沉。碎石小路上,除了他俩以外,时常有目光锐利,脖子上挂着黄铜哨子的安保人员巡逻。
整个厂区,除了机器运行的隆隆声、机杼碰撞的哐当声、齿轮旋转的扎扎声、锅炉房废汽的排放声、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周围的景色倒退。
一路上,李真试图向约翰神甫套取信息,但神甫始终沉默。
除了通过观察了解了地下室到车间的路线,锅炉房的位置,知道了厂房的安保很严密以外,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两人来到一处车间的大门前,约翰向门前的监工示意。戴黑软呢帽,黑夹克白衬衣,戴领带的绅士用力拉下大门旁的拉杆。
齿轮旋转的扎扎声里,大门打开一道缝隙,缝隙逐渐扩大。
一行行、一列列的纺纱机,一位位头戴青、黑软布帽或头纱,穿深色陈旧衣裙,在纺纱机前忙碌的女工映入李真的眼帘。
这些纺纱机由蒸汽机驱动,大小不同的齿轮相互啮合。
飞轮旋转,一条条棉纱持续供应,一个个棉锭在旋转间形成。
女工要做的,只是确保棉纱不要断线,拿走纱线绕满的棉锭,换上新的棉锭。
规模化生产的秩序美感,似乎让整个车间都亮了不少。
“我们进去吧。”约翰站在李真背后,两人和监工走了进去。
大门外的拉杆受到发条和齿轮驱动,缓慢上抬,回到原位。
他们背后的大门在扎扎的声音里,逐渐关闭。
李真的心逐渐下沉,他现在觉得,车间不是那么秩序美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哪怕有大量从方格窗里投射进来的光线,车间还这么暗?
活塞泵的废气管中,一股股废气排出,热气带动尘土四处飘扬,把车间蒸得很热。
棉锭被机器带动的旋转声、机器的碰撞声、齿轮旋转的吱呀声、飞轮被带动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女工的咳嗽声不时传来。
室内相当闷热。
空气中还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车间布满机器,除了中央。
那里吊着一口黄铜大钟。大钟下面是几步台阶,台阶的周围被围了起来。
大门的对面,是几扇闭合的小门。
厂房的多数机器前都有女工忙碌。除了一个角落,那里的几台机器没有运行。
李真正被带领着走向那里。
“我们到了。”约翰看着面前的机器,示意李真仔细看。
“这是格拉西亚大人改进后的机器,它的能力得到完全释放,甚至可以全天运行。”
“这是机械之神的智慧和伟力的体现。”
约翰虔诚地在左胸口逆时针点了三下,构成正立的等边三角形。
“今天早晨的机械唤醒仪式上,你做出不合适的行为,暴露你的信仰不纯粹。”
“信仰不纯粹,就是纯粹不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