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鹳鹊楼下,除却他之外,再无一人。
这倒也正常,此刻白龙城中的所有人,尚还聚集在城主府府门前。
谁会有闲功夫,跑到这里来呢?
于鹳鹊楼下驻足片刻,南若苏轻轻眯了眯眼。
紧接着,他双膝微屈,在地面上稍稍借力之后,他的身体顿时,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瞬间弹射了出去,径直拔地而起。
只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跃上了鹳鹊楼顶,如同燕子戏水一般,稳稳落身。
整个过程当中,他只有在途经,鹳鹊楼四楼的时候,在四楼的栏杆上,蜻蜓点水般二次借力。
除此之外,再无任意一丝借力的迹象,甚至,连其他一丁点,累赘多余的动作,都不曾有过。
如果此等情形,被白龙城中众人,瞧了去的话,肯定会以为自己,要么是无端花了眼,要么是在白日做梦!
他们定然,不可能会想到,更加不可能会相信,南若苏这个平日里,遭他们百般耻笑的纨绔,居然会有如此身手。
而,作为当事人的南若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从容不迫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确定衣衫依旧整洁,他适才举目远眺,望着脚下这座熟悉的城池,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片刻之后,淡淡开口说道:“这局棋,先生观了如此之久,是否也是观得,有些累了呢?”
“既然如此,那先生何不,落子下来?否则的话,再瞧下去,岂不是要索然无味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仍旧目不斜视。而在他身前身后,则是空无一物,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似乎,南若苏就只是在对着,身边的空气自言自语。
话音落下,周围依旧寂静无声。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滴,不停地敲打着,鹳鹊楼顶的瓦砾,仿佛是在回应着,南若苏的话语。
一句话说完,南若苏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静静地看着,雨幕包裹下的白龙城,欣赏着万物丝润的城中美景。
尽管在他周遭,依然没有出现,任何多余的声音,来回答他那些,恍似自言自语般的疑问。
但他仍然,还是一脸平静,镇定自若的耐心等待着,脸上看不到任何异色。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清风拂过,雨丝斜摆!
蓦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了鹳鹊楼顶的漫天雨幕里。
“非也非也,怎么可能会觉得累呢?老夫并不如此觉得!”
“不仅如此,老夫反倒是觉得,观一局好棋,非但是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最主要的是,能够使人从中学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就好比二公子,一招瞒天过海,吃遍白龙城乃至,整个苏辞王朝,将天下之士,戏耍于股掌之间,就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南若苏脚下,鹳鹊楼九层的护栏旁,却凭空多出了一道身影。
这是一位,两鬓斑白的沧桑老人,赫然也便是之前,在鹳鹊楼顶出现过的那位老者。
他出现的很突兀,亦很自然!
之前,这里明明空无一物,下一刻,老人便出现在了这里。
他分明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但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人一直都在这里,未曾挪动过分毫一样。
老人衣衫褴褛、身形略显佝偻,双手自然而然,负于背后!
脸上更是,堆满了慈祥的笑容,就连半眯着的眼睛里,全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此刻的他,明明看上去,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慈眉善目的邻家老人。
但是,随着爽朗的声音,他佝偻的身形,竟一点点逐渐挺拔,到最后,变得脊直如山!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漫天雨幕却始终,近不得其身分毫,别有一番高深莫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