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风轻云淡的说道:“先生客气了,若苏只希望,与先生相交于心,而非是交于情。”
“但愿先生,也有如此想法,若苏自当甚欣。”
他之所以避开,是因为谢晋这一礼,他受不起。
如果终有一日,谢晋能够放下身后束缚,站在他的身侧,于情于理,他与谢晋之间的恩情,也就两清了。
那个时候,谢晋是前辈,而他却成了晚辈。
南若苏之所以说,想与谢晋相交于心而非情,是因为恩情固然宝贵,但却终有干涸的一日。
更何况,他并不想往后,真有机会的话,谢晋是以一个,受恩者的身份,站在他身侧,一直将他,当作恩人来看待。
“如此甚妙,二公子果真非同凡俗,行事作风亦然不拘一格。”
老人会心一笑,道:“既然二公子同样有如此意向,那老夫就厚着脸应下来了。”
“如若再作推辞的话,岂不是显得,老夫太过矫揉造作?”
就他个人而言,谢晋对于南若苏的认同程度,还是非常可观的。经过长期以往的观察,他发现南若苏是块难得的,可以雕琢的璞玉。
如果,加以精心雕琢加工的话,将来绝对能够成为,一块完美无瑕的琼璧。
尽管,他目前尚且势单力薄,但是,作为一名热血少年,他却懂得内敛锋芒。
如果他,能够沉心静气,卧薪尝胆,过不了大几年时间,少年完全就可以一飞冲天。
可是目前,谢晋并不认为,时机太过算成熟。
在白龙城生活了,好几载时光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对这里的一切,都懵懂不清的自己了。
他早已对脚下这座城池,有了一个很深的认知,对于白龙城中的各种事物景致,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其中更是包括了,一些遗闻轶事。
好比如十年前,南玄机断腿事件,背后的隐秘推手当中,隐约就有苏辞王朝,内部之人的存在。
再好比如,十多年前那个,苏辞王朝人尽皆知的“灼日噬龙”之象等等。
多少他都能了解一二。
南若苏浅浅一笑,道:“先生过谦了,您老的为人,若苏多少还是有所了解。”
尽管,谢晋与自己并非同营,亦非同阵,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父亲南玄机的眼光。
略作沉思之后,谢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蹙眉说道:“二公子,有些话,老夫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诉说。”
“今日,刚好借此机会,唠叨一二,还望二公子,莫要怪责。”
南若苏看着老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脸平静的道:“先生不妨直言,若苏洗耳恭听。”
谢晋犹豫片刻,道:“常言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本来,老夫作为局外之人,说这些话确有不当,但老夫自认,并非是什么,顽固不化的度量君子。”
“还是想,提醒二公子一句,有些棋一旦落子,的确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当然,这无关乎什么,丈夫不丈夫的行为,只不过是,压根没有那样的机会。”
“正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一步错,万劫不复,还望二公子慎行。”
老人说完之后,目光灼灼的盯向南若苏,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因为南若苏,表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一样。
雨幕里,两人静立。
一老、一少。
一人,愁眉不展。
一人,若无其事。
须臾之后,南若苏方才,气定神闲的说了句:“多谢先生挂怀!”
除此之外,多无半点言语。
老人的意思,少年了然于胸,老人的顾虑,少年同样心知肚明。
但,那又如何?
脚步已出,何以为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