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士隐与严城博到严城志家中时,也不过辰时四刻。
果如甄士隐所料,他一早打发人送来的拜帖还放在门房上。
若是旁的人,县令老爷没起床,谁敢打扰。
可严城博是谁,平日里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现下着急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吵闹着就往里间冲,嘴里还直嚷嚷,“大哥,大哥,快醒醒,出大事了。”
这边严城志收拾妥当了出来会客,被自家弟弟扰了清梦,本是一肚子气,想好好数落弟弟几句。
看到堂屋中等候的甄士隐,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则这甄士隐是城中有名的乡宦,自己是得给他几分面子的。
拉着大哥坐下,严城博顾不上其他,几句话就讲清楚了现下的情况。
严城志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岂有此理,这些拐子可太猖狂了,待抓住了统统凌迟!”
他一掌拍向桌子,看见了甄士隐现在的模样,就想起自己丢了一年的儿子,怒火中烧。
说着又唤下人来,“去衙门问问你师爷,可有人报案的。”
本年衙门的开印在正月二十,封印期间,衙门里众人轮值,今日恰巧轮到了冯师爷。
严城志府上距离县衙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下人便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回老爷的话,冯师爷说衙门无事,不曾有人报案。”
其实严府的下人与施元寿不过是前后脚去的衙门。
刚打发走施元寿,冯师爷一肚子的火气,严府的下人就来问话。
冯师爷只以为是查岗,几句话便糊弄过去了。
待严府下人走后,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他在家中享福,还命人来监视咱们这帮苦哈哈!赶明儿来个钦差,查办了才好!”
见衙门里没有消息,严城志继续部署,“传令下去,让快班捕快们结束休沐,全城追捕。说给你刘班头,城门口多派几个民壮去守着,不许可疑人出城。”
严城志这边安排好了,又转头问甄士隐,“可有侄女的画像没有?拿来让画师拓了,分发下去,若是没有,你老兄说,命画师现场画就是。”
说着又让人去请画师。
画师本不在衙门供职,平日里画像的工作不多,一般都是有需要时雇街上给人画肖像画师来画。
甄士隐知道衙门的情况,忙说自己就能画,问严城志府上管家要了纸笔,几笔就勾勒出女儿的样貌。
画到细节处却又犹疑起来。
昨夜他虽是见过女儿,可一身穿搭他记不仔细,生怕画错了。
向严城志告辞,欲回家中去细细问了封氏再画。
“不妨事,也别累你老兄一趟趟跑了,我让文书直接去你府上。画好后由他拓了给衙差们便是,老兄与嫂夫人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严城志说着想起自家的伤心事,鼻头一酸,哽咽起来。
小儿子丢了以后,他的夫人文氏就成日里哭泣,眼睛都快给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