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蒙蒙亮,昨夜盛放的昙花均已凋谢。
施益丰听英莲梦中念着“原来我叫甄英莲”,只道她被吓狠了。
昨夜在月光下看不真切,天光下,英莲的脖颈上遍布着清晰可见的红痕。
施益丰虽未经人事,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呆瓜。名士都自诩风流,他时常也被邀出入青楼楚馆,如何不明白那红痕是什么?
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心疼英莲受了如此大的苦楚,恼怒歹人的恶行。
昨夜杀了人他还心有惴惴,现在只恨不得找到那具尸体,挫骨扬灰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英莲是被鼻端香气叫醒的,似花香也似食物的香气。
还没等睁开双眼,就察觉到身旁似有暖融融的皮毛,待看到棕熊后,吓了一跳,良久回不过神来。
施益丰一直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见英莲醒了,招呼她过去喝汤。
“英莲妹妹尝尝我做的双花汤,就当补偿没给你烧的浆糊。”
英莲听她说起童年往事,不觉莞尔,这是被掳走后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晨光熹微中,少女展颜而笑,在施益丰看来,没有比眼前更美好的画面了。
棕熊比英莲醒得早,馋施益丰锅中的汤好久了。
施益丰常在野外写生,身后的竹篓中什么都有,拿出木碗来给英莲与棕熊各盛了一碗,递了过来,“我用昙花瓣做的鸡蛋汤。”
英莲接过,吹了吹热气,吸溜着喝了一口。鸡蛋鲜嫩爽滑,昙花馥郁芬芳,热汤顺着食道滑下,整个人暖暖的,连心也暖了起来。
“真好喝。”话一出口才发觉齿颊间尽是昙花的香气,英莲本就喜香,又喝了一大口。
一旁的棕熊没有这么文雅,忍着烫三口两口喝完,又将碗递给施益丰,“还……要!”
竹篓中只有两个碗,施益丰待她们喝饱了,才拿起锅子解决了剩下的汤。
“当年你走得匆忙,我娘现在还时常念叨你呢。”
想起来柳氏待自己的好,英莲红了眼眶,“我也常挂念着柳婶子。我们安顿下来后,父亲派人去寻你们,来人只说你们搬去了京城,打听了一圈,也不知地点。”
“你们又是为什么搬去了京城?”英莲问出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疑问。
待甄士隐随严城志安顿好后,差人回去给施家报信,才知他们已经离开了姑苏,英莲也因此郁郁寡欢了好久。
“你还记得当时给你画像的李举人吗?”
施益丰烧了开水,将方才吃了双花汤的锅碗烫洗干净。汤中只滴了几滴芝麻油,清洗起来并不麻烦。
英莲也想帮忙,只是一觉醒来,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还有一些鼻塞,脑中好像有什么“嗡嗡”地响。
喝了一碗热汤才觉得好受了些。她虽是第一次看到盛开的昙花,可也在书上读到过,昙花可入肺经,只希望药性早些发作,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