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与小时候比起来,一点都没变,只要见到我就喊‘好香啊’。”施益丰学着孩童的嗓音,尖声尖气的。
英莲又是笑又是羞,抬手捶他。
施益丰倒也不是胡乱编排。那时每次英莲去施家,柳氏都会做一大堆的好吃的等着她,她的嗅觉又比常人敏锐,常常还没进门,就先闻到香味。施益丰也总是站在门前迎她,故而每次英莲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好香啊。
两人笑闹了一阵,雪糕就出锅了。
施益丰先递给英莲一块,再让厨房捡了两盘送到甄士隐并封氏处,这才拿了一块细细品尝。
“这雪糕的做法简单,山药与莲子打成泥,新鲜的江米与大米并鸡头米磨粉,加上白糖,以冷水调拌均匀,再上锅蒸熟。”
“以前在姑苏,每次新米上市我娘都会连着做好些天,去到京城就再也吃不到了。”
“京城不卖雪糕的吗?”英莲回想自己前世吃到的东西,过了十年,好些都已记不清了。
“卖是有卖的,只是新米难得,这雪糕最稀罕就是新鲜米香,京城中的点心铺子都是用陈米做的,多是加了蜜饯与酥油,吃不出米香来。”
经他这么一说,英莲倒是想起了一个香方,忙吩咐厨房给她单独留出几块来。
“城里满月楼的李子雪糕最是有名,我用来调香,蜜饯味过于甜腻了些,这次就定能制好。”英莲吃着雪糕,嘴里充斥着米香与莲香,一块吃罢又拿了一块。
“雪糕也能调香吗?”施益丰奇道。
“凡有香气之物皆可入香。”英莲说着想起了那夜他们见到的昙花,“那般香气,我此生还是第一次得闻呢。要不是那时事态紧急,真想采一些来。药铺中都是开败了的,总觉得没有那时的味道。”
施益丰本想着说等他腿脚好了陪英莲一起去采盛放的昙花。可转念一想,昙花都是夜间盛开,英莲跟着他夜里外出本就不便,更何况待他能登山时,也错过了昙花的花期。
想来那样陪着英莲月夜观花,此生也只得一次吧。
吃完雪糕,英莲就去香室将青木香切片,泡入蜜水中。
甄府现在的厨娘是本地人,甄家二老好久没吃过家乡的吃食,一不留神就吃多了些雪糕,命人告知英莲与施益丰,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用午饭。
英莲满心记挂着调香,也没胃口,茶泡饭扒了半碗,就又去看自己泡的青木香了。
看着她匆匆忙忙的模样,施益丰不觉好笑,“伯母说你一调香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本以为是夸大之语,现在一看才知所言非虚。”
听他调侃,英莲也不恼,“你可要跟我一起去调香。”
施益丰是个跳脱的性子,什么想试试。
前几日唤了木匠来给他做拐杖,他都兴致勃勃地问这问那,是以英莲有此一问。
施益丰自是欣然应允。
一边将手中的白芷捣碎,施益丰一边听英莲碎碎念。
英莲小时候多话,这几日见她与四岁时颇不一样,施益丰还以为长大就转了性子,谁想到还是这般模样。
“《香乘》中这清神香是没有麝香与龙脑的,有凝神静气之效。可是秋闱在即,七哥哥肯定又要熬夜读书,加点龙、麝进去,也好开窍醒脑……”
听英莲提起严琼若,施益丰有些好笑,前几日那严家小公子气得跳脚,英莲还一副懵懂的模样。
她这边记挂着人家读书,人家还不知怎么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