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不能不答,夏金桂小声开口,浑不似往日的刁钻泼辣,“自是甄娘子的菱香更清雅些。”
一时间室内无声,她们也不敢多言。
英莲不答,只是觉得自己巴巴地邀了这两人来,怪没意思的。
过去读淮阴侯韩信原谅胯下之辱的故事,只觉其人心胸宽广。
待到她可以随意磋磨仇人时,才知与心胸并无关系。
只是觉得无趣罢了。
话本子中常常有数十载报仇一雪前耻之事,大抵都是没有真正能报仇之人写的。
又或是苦主折腾多年,也不过与仇人有差不多的能力、地位。
真正到本事高于仇人许多时,反倒是没了报仇的心思。
就好比若上一世被恶犬咬死,这一世大抵也并不需要费力去为难一条恶犬。
良久,英莲开口,“罢了,我也乏了,改日再约二位饮茶吧。”
此举虽是莫名其妙,但夏家母女也不敢过问缘由,强笑着起身离去。
英莲方才吩咐了下人熏菱香,下人忖度着上了一盘菱角。
剥开吃了,英莲倒是也明白了几分贵妃的话。
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京城的菱角就是淡而无味。
唤来管事嘱咐了往各家送礼之事,又强调道,“十一爷那里,礼得再重几分。”
管事垂头应了。
至晚间酒楼有席面。
迎来送往之事自然有长袖善舞的掌柜们料理,英莲不过露露脸,与宴请的官员们闲话几句便推说身子不适离去了。
在座都是男子,虽是席宴中也叫了唱曲的妓子,可吃罢饭自然少不了再去风月场中。
她在场,来客也多有不便。
施家酒楼中有专为英莲准备的隔间,英莲披了斗篷,有身形相似的丫鬟穿着同英莲一般的衣裳上了回府的轿子。
英莲却登上侧门边一顶不起眼的软轿。
在城中转悠几圈,确保无人跟着,才去了七皇子府。
“这十年多亏了甄娘子,我这腿虽是站久了会酸痛,却也无碍了。”
英莲将银针一根根从七皇子腿上拔出,七皇子开口道谢。
“是七爷吉人自有天相。”
英莲收好银针,七皇子起身走了几步。
若是朝中有人看到,定能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都以为七皇子腿伤残疾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封王后便闭府不出。
可如今看来竟然与常人无异。
“娘子今日进宫,可见到我父皇了?父皇身子如何?”
“精神越发不济了。”英莲想到圣上今日与她说话,中途有好几次闭眼小憩。
七皇子轻笑,“也不知十一弟是不是也如当年太子一般心如火焚。”
十二年前,都以为皇室除了十一皇子外,已无人可继位。
可如今十二年过去,圣上年逾古稀,还没有退位的意思。
倒是令十一皇子和他在朝堂中的支持者们不尴不尬的。
“娘子恩情,我此生必不敢忘。”七皇子说着望向英莲,目光灼灼。
英莲早已没了当年的懵懂,七皇子的言外之意她如何听不出?
施礼道,“七爷不必如此。亡夫视永年为亲弟,阿蛮又是我的闺中好友。他们看重七爷,民妇自会全力辅佐。”
知道英莲是在拒绝,七皇子也不强求。
只长叹道,“不惊山人好福气。”
英莲垂眸笑了,“有福气的是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