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字一辈老师兄弟散落各地,如秋风落叶,渐渐都快凋零,以后就是你们清字辈的世代了。一定要勤加悟道,年轻的时候习武练功强身健体,修炼术法辟邪除凶甚至即便像你师父那样数术通神,问吉辟凶,都只是辅助而已,最后都要落实到对道德的参悟上,不然练功练功,到老成空,悔之晚矣。”
“是,侄儿拜谢师叔教诲。”
“年轻时哪一个不是像你师兄弟,习武练功,学道法术法求神通,都是急于求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以我们现在都让清风多讲法,你们也要经常听经,学学清风清纯他们,不要不以为然。”
清松长跪于地。
“你退下吧,我也要继续打坐了。”
清松于是退出了太仁的房间。
清纯从伙房又捡了馒头菜包给一截送去,二人一同用斋。一截每次若被打,就一定有清纯的加餐。这打一巴掌之后就有甜枣吃,一截还颇为受用。
吃着还要分给张老头。近日一截常在伙房用餐,张老头的稀粥白薯都充裕了些。
清纯再三嘱咐一截,以后只要在观里,一定要对清光恭敬,不要散漫潦草,行走伫立都要向他学习,符合一个道士的仪态。最要紧的是切忌冲撞监院,像今天这样引起监院和大师伯的冲突更为不妙。
一截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感觉监院怕大师伯。”
“什么叫怕,监院是大师伯的师弟,我们长幼尊卑有序,监院虽管着观内事务,但是一样需尊重师兄。”
“那大师伯比监院还大喽?”
“你也不可这样理解,监院奉你师祖之命管理道观,观中所有人都要听他的,你切不可依仗你大师伯对你好就不服管教。”
“师父,我总感觉监院师伯跟大师伯、你,还有各位师伯师叔都不太一样,他身上像是有一层灰暗之气,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些害怕。”
“休要胡说,你二师伯只是对你稍微苛刻了点,你这顽童若没有他管教,为师还真管束不了你。他总对你严加惩罚,你自然怕他,但是这话不可和他人说,我等修道之人,须光气和蔼,不可说什么惧怕之类的,你和你二师伯恐怕误会越来越深了,也不知道以后如何是好……”
师徒二人在茅屋中边吃边聊。张老煮粥的炊烟袅袅升起,高高飘向天空,茅屋外是菜园,菜园外是山林,山林遍布整个穹窿山。
上真观镶嵌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的一座小山头。山头后面还有山头,山脊相连延伸到远处。飞鸟时而从林中跃起盘旋入风。翠茏的山岭远处的背景是平静的太湖。穹窿山下繁密的茅舍村屋也升起缕缕炊烟。
老话说得好,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数日后,一早,太仁的弟子清永去他房里给他送早饭,敲门半晌无人答应,他心道不好,直接撞门进入房间,一撞才知道,门并没有拴,只是简单掩着,室内井井有条,榻上无人,被子枕头折叠垒放整齐。
清永在院里院外一番呼唤寻找,无果,又去各大殿宇一番查看,还是没见到踪影。觉得此事不简单,自己师父古稀之年,能去哪里?就算要下山去,也不会和自己的徒子徒孙一声招呼都不打。
他这样一番大肆寻找,在四极殿院落练功的清松听说了。他找清永一问,觉得此事蹊跷,立马找了师兄弟几人带一帮徒子在整个道观里里外外找了一遍。
主持还在闭关,太仁不会去他那里,那还能去哪呢?无奈,他和清永带了一些人下山去寻找。找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归山。还是没有听说太仁的音讯。
日暮时分,既没找到太仁,原打算找清光问问也许有线索,但是清光也没踪影。清松只得找到得师父真传数术的清朗师弟。这位道士整日大门不出,除了重大法会典礼,一般都在屋里研究易数。
清朗以《易》推演,出现否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又以六枚铜钱做六爻推演得出他在土在木在水,在阴,在凶。
如此一占卜众人更是忧心。可是如果只是凭借这样的占卜结果想找到太仁更是不知从何下手。
清朗见他焦急无奈的样子,手掐算法继续推进,把占卜结果在内心细数,沉声和清松说“师兄不如去后山寻找,先向西,再向南,不妨走远一些,不过最好带上清纯的那个小徒儿,此去大凶,他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