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春已过了一大半,进出城门的人也多了起来。
城外二十里一处码头。
杨柳垂丝,花开满树,宽阔河面波光凌凌,金色晨曦洒了一河碎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码头前停了下来。
故青白跟在齐衡身后下了马车,背着她那鼓鼓囊囊一坨包袱。
来往行人皆是脱去冬装,换上了较为轻便的春装。
一眼望去,古色古香。
故青白看着这绝美构图有些手痒,想着如果有手机或者相机的话就好了。
身边一阵轻微风动,齐衡长身玉立,与她并肩眺望远方。
身形颀长,白衣胜雪,长发如墨。
如果她不穿木质增高鞋垫,比她足足高出两个头。
故青白悄悄往旁边移了一点。
这身高太压迫人了。
“待会我安排的人会过来,假死之事夫子可还记得。”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故青白伸了个懒腰,全身酸痛,伸手从旁边摘了一枝柳条下来,叼在嘴里,点头道:“记得。”
明明是十分流里流气的动作,配上她那张好看的脸,就变成了风流倜傥。
“待会场面混乱,夫子需提前做好准备。”齐衡目光眺望远方,“假死脱身后,我的人会护送你到凉水镇。大概两日后我们汇合。”
故青白再次点头,心里思量着待会要和初一十五说一声,让他们回去。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帮齐衡,那她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就是给初一的那一千五百两银子,真的给亏了。
故青白不禁又有些肉疼。
“一切听殿下安排。”
齐衡听闻收回目光,与故青白长谈以后,两人相处时,他随意了许多,身上那股距离感消失不少。
揶揄道:“后面还请夫子按计划行事,委屈扮演外室身份。”
故青白想到之前在齐衡面前满口扯谎的场景,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不委屈。”
突然想起个问题,她抬眸看向他,“殿下,我有个问题想问。”
齐衡看她脸上神情认真,一截布满细密吻痕的脖颈若隐若现,收起了笑,也正色几分,“你问。”
故青白咬牙切齿,“昨晚那人殿下可知他是谁。”
齐衡一愣,没有回她这个问题,而是道:“昨晚之事,我会给夫子一个交代。”
故青白后槽牙紧咬,牙齿咯咯作响,“不用殿下麻烦,我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如果殿下知道那人是谁,还请殿下告知于我姓名。”
齐衡沉默一瞬,道:“齐曜,我大皇兄。”
故青白:“他一直那样笼在黑袍里,不以真面目见人吗。”
齐衡:“想来夫子没有旬师记忆。”
故青白点头。
齐衡:“这事说来话长,要从以前父辈恩怨说起……”
故青白就这样从一位齐衡口中听了一段皇室秘辛。
许久后,齐衡话才落了地。
故青白斟酌求疑,“意思是齐曜虽占了个皇长子身份,却是地位低下的宫女所出。”
齐衡下颌轻点,表示她说对了。
故青白斟酌又斟酌后,还是没忍住问:“殿下……”
齐衡似有所感她要问什么,却只是轻瞥她一眼,没有阻止。
故青白见状大着胆子道:“殿下虽是嫡出,却因皇后不……所以也受皇上不喜。”
中间那个词,故青白略过,没有说出来。
虽没说出口,但她与齐衡心知肚明那是什么词。
齐衡点头。
“一身黑袍,脸覆银饰面具,是他暗杀阁阁主身份。所以故旬认识的是……暗杀阁的齐曜,而不是大皇子齐曜?”
“消息不十分准确,但大概差不多是这样吧。”
故青白长出口气,觉得自己这复仇之路可能有些任重道远。
这狗.逼.有个杀手阁,手下控制的杀手肯定多如过江之鲫,她用什么去报复是个问题。
见她沉默,唇边栁枝尾也不一颤一颤的了,他垂眸道:“昨夜之事,我会给夫子一个交代。”
故青白还是摇头,“多谢殿下,我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动手。”
“主子。”一个侍卫从远处跑来,站在齐衡面前行礼道:“可以走了。”
齐衡淡淡嗯了一声。
与故青白彼此之间交换了个眼神。
故青白点头。
齐衡转身往码头走去,背影颀长,松形鹤骨。
她想,如若齐衡不生在天家,也是搅弄风云的一方风流人物吧。
见她久久没有跟上,前面颀长背影转身,冲她道:“走了。”
故青白答应一声,吐掉口中柳枝,抬脚跟了上去。
一行人上了甲板,一路行水道至金陵。
三层楼高的船缓缓驶出渡口,穿过长长河道,进入开阔江面。
故青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船。
不由有些新奇,站在甲板上看着开阔江面。
烈阳照水,飞鸟盘旋,群山环抱。
在巍峨的自然景观面前,故青白心境一空,只觉所有烦恼消失不见。
一丝风动,身上衣袂翩飞。
一粒尘土迷了眼。
故青白下意识抬手去揉,却不想一声抽剑出鞘之声响起。
“杀!”
她猛的睁眼,只见不知何时甲板上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与齐衡带来的人手打成一团。
甲板上普通人全部仓皇逃窜,有人慌不择路撞了故青白一下。
那力道极大,一下就把她撞下了甲板。
尽管早有准备,故青白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激出一声尖叫。
嘭——
她整个人砸进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故青白没学过游泳,连呛了几口水也没等来齐衡安排的人捞她起来。
她虽没学过游泳,但懂的些常识。
控制着手不再乱动,双手枕在脑后,等面部露出水面时,大口吸了几口气。
睁眼就与一个倒挂在船檐的黑衣刺客目光对上。
黑衣刺客从天而降,举剑向她刺来。
故青白骇了一跳。
刚一乱动就又沉了水。
口鼻之间一股辛辣,窒息感随之而来。
因为她这一番动作,人偏离了刚才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