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仿佛感到空气都被扭曲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但依然以某种形态存在,他意识到自己是幽灵。”
安室先生讲述的,不过是一个虚构的故事。
然而,我的心脏却狂跳不止。
“最终,主角查明了自己的死亡真相,了结心愿,得以成佛……这是一个幸福的结局,不是吗?”
幸福的结局……也许吧。
但主角已经死了,这真的算得上幸福吗?
“……那不还是悲剧吗?”
胸口闷痛得令人难受。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故事,和我无关。
我并没有死啊。
安室先生听着我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握紧拳头,放在膝盖上,低头说道:
“成佛是幸福,这是安室先生相信的事吧。”
“……那么,你认为成佛是种不幸?”
“活着的人会祈愿逝者得以成佛……安室先生。”
“——”
我在说出口的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眼前的“安室先生”瞬间转变成了“降谷零”,他的眼神中迸发出愤怒与憎恶般的情绪,仿佛尖锐的刀刃直刺我的内心。
“……活着的人,希望死去的人能够被救赎,这种愿望有错吗?”
“……活着的人愿望并没有错,但是……”
“死去的人如何看待自己的死亡,活着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我忍不住反驳了他,结果“降谷先生”却朝我怒吼,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降谷先生”心里惦记的是谁,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怒,我都知道。
但我绝不能让他察觉我知道这些。
刚才那份温和与融洽的氛围仿佛是一场谎言,冷冰冰的空气笼罩着我们。
他突然翻脸的原因,是我的一句无心之语。
我知道应该道歉,但……
……我也因为长久的压抑情绪,心情变得不稳定了。
长时间的监禁生活。
面前的男人始终用怀疑的眼神审视我,甚至曾弄断了我的小指骨。
这陌生的世界让我无所适从。
案件的线索依然毫无头绪。
风见先生向我道歉,说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漫画,甚至主人公都未能露面。
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太久。
我一直用“没关系”自我安慰,但这次实在忍无可忍。
“……无所谓了。”
面对“降谷先生”的压迫,我竟然冷冷地吐出了这样的话。
我的声音冷得出奇,连我自己都感到诧异。
我盯着他,头脑却意外保持着清醒。
“您想救赎也好,恨不得亲手惩罚也罢,只要你还活着,怎么都行。”
“降谷先生”的脸僵住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意义了,不是吗?”
我用十分直白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降谷先生”沉默了片刻,随后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桌上的小火锅和碗随之震动,我还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桌腿被砸裂了。
但他完全无视了这些,转身背对着我站了起来。
“……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书的事情我会处理,风见那边我也会传达,你先休息吧。”
他扔下这句话,随手抓起自己的东西,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门锁上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瘫软在地。
——真是太吓人了。
“降谷先生”那一刻的模样,比任何恐怖电影都要让人毛骨悚然。
他用那样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恐怕普通人要好几周睡不着觉。
就连我这种已经对他的盘问习以为常的人,也感到心惊胆战。
尽管我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踩了他的雷区,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我仰靠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只要不多嘴,顺着他说的话点头就好。
这是我在与人相处时最需要反思的地方。
我明明知道,却还是不自觉说了过头,惹来他的敌意。
这种敌对的感觉,确实让人难以承受。
……“死去的人”。
他口中所指之人是谁,我也不需要去猜测。
这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我站起来,将桌上的碗和剩下的杂炊端到厨房。
为了防止自杀,这个地方没有刀具或剪刀之类的东西。
我洗干净了碗,把剩下的杂炊装进保鲜盒,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
冰箱里除了几种饮料,还有一块蛋糕。
……这蛋糕应该是风见先生带来的。
他似乎担心我因为某些原因而感到压力很大。
我拿出蛋糕,觉得应该好好享用这份心意。
打开蛋糕盒后,我有些疑惑……这不像是商店里买的。
包装盒看起来不太专业,没有配纸巾,也没有塑料叉子。
怎么看都像是手工制作的。
盒子里是一块漂亮的草莓蛋糕,制作精美,简直像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是安室先生做的?
哈哈,怎么可能。
我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开。
反正想太多也没用,还是不要深究了。
我拿起叉子吃了一口,清爽适中的生奶油在舌尖蔓延开来。
虽然没人说什么,但心中对刚刚的事情多少有些在意。
三天后,我见到了风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