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恒痛楚之色尽显,然他不愿就此放弃,既不言语也不离开,眼神如有实质只紧紧盯着沈毅,狠厉渐渐爬上面容。
沈毅被盯得如芒刺背,看着李元恒杀人的眼神,乜斜着眼,不以为意,道:“怎么,靖安侯这是想杀了心上人的亲兄吗?”
李元恒不可能行杀人之事,他只是怨恨沈毅阻拦,沉吟良久,终是无奈,道:“那柔止就拜托沈兄和钱大人照顾,只是她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她有任何闪失,我必会将她接走,不管以何种手段。”说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沈毅强撑许久,等他一走,跌坐在圈椅中,只盼着妹妹日后不要怪他。
沈柔止与表妹钱馨住在沁馨苑,初到时因不见李元恒来寻,还一脸不解,想问,却又觉得这事好似也不那么重要。钱馨早就听闻表姐遭遇,见她终于回到家中,恐她不适,卖乖讨巧,倒将她心中不解岔了过去。
沈毅担心李元恒不肯放弃,请舅舅派了数十个家丁护院将沁馨苑团团围住,日夜守护。
李元恒不想尚未完全恢复的沈柔止忘了自己,每日下值后总要来钱府走上一趟。然钱府门房得了老爷吩咐,以沈家小姐身体抱恙,不宜见客为由将他拒之门外。别无他法,思念之情愈深的李元恒只能趁着夜色遮掩,飞檐走壁,寻到沁馨苑,只为看她一眼。可家丁护卫每个时辰一轮换,让他寻不到机会接近,就只能藏到院中的梧桐树,一睹佳人倩影。
时光并不会因一人一事而停滞。转眼,花红柳绿,草木葳蕤,已是盛夏时节。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照顾,沈毅和沈柔止兄妹二人都恢复良好。沈毅已与常人无异,沈柔止亦恢复如初,不是身边人已看不出与常人的不同。她好似忘了那日发生的事,人生就好像丢失了一天,如沧海缺了一粟,无足轻重,唯有心神紧张时不自觉啃咬指尖能让人瞧出她内心的不安。
四海升平,家国安宁,闲下来的皇帝终于想起要享受皇位带来的好处。正值初夏,而京城盛夏时节酷暑难当,皇帝听闻虹山行宫夏季凉爽舒适,山中林木繁盛,最是养人,遂定下去虹山行宫避暑的旨意。然虹山行宫去岁因山洪而惨遭破坏,若想去住,则需进行修缮。说是修缮,不如说是重建。皇帝趁此特命宗正寺在原址上再行扩建,且华丽程度远超之前,因此需广招民工,加紧修建,方可在盛夏之时进住。
御史们不满皇帝临时起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修缮只住月余的行宫,纷纷上书劝谏,尤以御史大夫柳自帧言辞犀利,不留情面。皇帝在朝堂上睥睨众臣,不发一言,只瞧着他们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争的面红耳赤,心中嗤之以鼻。待到他们终于说累了,带着君王的威严不置可否。朝臣们摸不清皇帝的态度,渐渐偃旗息鼓,只剩下上可敦促皇帝下可监察百官的御史台。
皇帝不胜其扰,抓了几个御史的错处从重发落。渐渐声音越来越小,只有柳自帧始终如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偏他恪尽职守、公正廉洁,二品大员过的比七品小官还不如,不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颇有声望,一般的小错奈何不了他。唯有其妻是个拎不清的,他又是个耳根子软的,是以这些年平平安安还博得了朝堂内外的好名声实属不易。其妻赵氏是个护弟狂魔,在求丈夫为弟弟谋官未果后,便在钱财上补贴弟弟一家。弟弟京郊小县的一个小小县官过的比姐夫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皇帝赐婚柳眉儿不成,便将柳自帧妻弟之女赐给李元恒做妾,存的便是迂回之法,拿捏住弟弟一家就等于拿捏住了他。因此,皇帝催促李元恒尽快成婚,将赵情纳入靖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