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君在胡宝象对面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酒盏。酒液在盏中晃动,映着两人各异的神情。
胡宝象仰头灌下一口酒,抹了抹嘴角,“温北君,你是来取我这把老骨头的吧。”
温北君看着手中的酒,没有喝,只是轻轻说道,“老相,这天下大势,已不是你我所能左右。你又何苦执着。”
胡宝象冷笑一声,“执着?老夫为大魏兢兢业业五十年,岂能看着朝堂被那帮宵小之辈搅得乌烟瘴气。”
温北君微微皱眉,“老相,你扶持白党,与东林党争,与学宫党争,朝堂早已陷入党争之祸。如今各方势力倾轧,百姓苦不堪言,这就是你想要的大魏吗?”
胡宝象一怔,随即大声道,“老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魏江山社稷!没有老夫制衡,当年不过是败犬的元孝文能坐稳皇位?”
温北君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胡宝象做出一切疯狂举动的根源了,他自以为是从龙之臣,一手扶持了元孝文,可元孝文却没有给他应有的礼遇。
“胡宝象,你到底还要什么,你已经大魏的少师了,魏国已经给了你最高的殊荣,你还想要什么,你想要那张王座吗!”
胡宝象一言不发,他沉浸在党争中早就无法自拔,他想要赶下每一个危及他相位的人,贺熙取代了他,他就要打压学宫党东山再起,这次也一样,老人依旧认为自己可以东山再起。
可是他错了,这次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从他在向温北君出手的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温北君见胡宝象沉默不语,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他知道眼前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老相已经陷入了自己编织的执念之网,无法挣脱。
“老相,你可曾想过,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大魏的根基动摇。如今边疆不稳,内患丛生,你还要一意孤行吗?”
温北君试图最后一次唤醒胡宝象的理智。
胡宝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温北君,你懂什么?老夫若不如此,大魏早就落入他人之手。元孝文忘恩负义,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魏毁在他手里。”
温北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相,你口口声声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魏,可实际上,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欲。你的权力欲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大魏百姓的苦难。”
胡宝象冷笑一声,“哼,温北君,你少在这里跟老夫说教。老夫纵横朝堂五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魏的长治久安。”
温北君站起身来,手中的酒盏轻轻放在地上,“老相,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罢温北君腰间的琵琶泪出鞘,直指老人。
“不过也没什么的,反正就算你及时醒悟,我也不可能空手而去。”
胡宝象大笑,纵横朝堂五十年的老相笑得好像当年刚刚进士及第之时,簪花游街的那个年轻人。
“来来来,温北君,用老夫这颗项上人头,去换你的锦绣前程,老夫倒要看看,你一个三十岁的年轻人,在立了这么多功,元孝文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元孝文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景初五年冬至,魏国前相胡宝象死于宅中,似是喝多了酒,古稀老人醉死在满地的信笺之中。
信笺里满是四个大字,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