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起确实不明白,他只有一个儿子,可他从来就不认为应该给肖姚一个被框住的教育,就像吕昌对吕荷那样,甚至吕荷娶妻都要吕昌满意才好。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宋地,家族的利益永远在一切利益之上,国可以亡,人可以死,但是家族不能灭,传承着几百年相同的姓氏,绝不能灭!
“吕昌,”这是今天肖起第二次称呼他的名字,“你疯了,你失心疯了,你给他的哪里是荣华富贵!”
肖起指着吕宥,年幼的孩子被这一番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吕荷抱起吕宥,在后背轻拍了几下,顺势而去。
“你和我说你给你三岁的孙子准备了一个藩国,你治得了吗?还是他治得了!”
“那又如何!”吕昌同样吼道,“我不这么做,苏椿也会要了我的命,我能放过你那儿子,你觉得要是苏椿赢了,他会放过我的儿子吗,他会放过我这个才三岁的孙子吗!”
肖起不说话了,他无言以对。
成王败寇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是却是被无数的血腥掩埋的魔咒,没有人躲得开。
只是这次赢的是吕昌罢了,若是真的苏椿赢了,恐怕吕氏也不会有一人生还。
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吕宥偶尔发出的几声抽噎,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肖起的目光在吕昌身上停留了许久,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老友,如今也被岁月和权力的争斗压弯了腰,刻上了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吕昌,我们都在这权力的旋涡中挣扎了太久,从江陵到这朝堂,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肖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承载着这些年的风雨沧桑,“但这场争斗,何时才是尽头?为了这所谓的胜利,我们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吕昌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种种,又像是在思考着肖起的话。过了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肖起,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了只能向前。吕氏一族的命运如今全系在我一人身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苏椿屠戮。”
肖起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吕宥准备的这个藩国,也许会成为他一生的枷锁。他本应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而不是过早地被卷入这权力的纷争。”
吕昌苦笑着,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悲凉,“在这乱世之中,哪有真正的无忧无虑?我若不给他铺好这条路,他将来面对的可能是更加残酷的命运。至少现在,我还能为他撑起一片天,哪怕这片天是用无数的鲜血和牺牲换来的。”
肖起抬头望向殿顶,那精美的雕梁画栋在他眼中却仿佛是命运的牢笼,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苏椿虽败,但他的党羽还在,朝廷内外的局势依然动荡不安。你以为掌控了这朝堂,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