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心中暗道,这怎可能?他与宋江私下颇有交情,深知宋江对朝廷怀有深深的敬畏与忠心,断不敢有丝毫悖逆之举,更遑论绑架皇子康王这等惊天大案了。
然而,目光触及那冰冷的公文,他又不禁沉吟起来,朝廷既发此公文,想来并非无风起浪。
一番思量后,他认为有必要亲自去向宋江问个明白。
倘若此事真是梁山所为,念及往日里宋江没少给他好处,他自是要想方设法,为这位挚友包庇一二。
但若非梁山所为,那便更简单了,他只需将实情如实上报便是。
次日清晨,晨光初破晓,张叔夜轻车简从,悄然离开了繁华的济州府。
只是身为朝廷命官,为了避嫌,未敢直接上梁山。
半路上,他换上了商贾的朴素衣裳,化身为一名寻常的过往客商,来到了离梁山不远的东山酒店。
这家酒店,看似平常,实则却是梁山泊与外界沟通往来的情报站,也是与官府人士交换信息的隐秘之地。
之前张叔夜与宋江,就时常于此地秘密会晤。
不多时,当张叔夜刚一踏入酒店门槛。
眼神机敏、行事干练的掌柜朱贵,便立即亲自张罗,挑选了店内最为醇香的美酒与几样精致佳肴,用于招待。
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吩咐手下,速去寨中通报宋江。
宋江如今尚未被招安,就当下而言,他并不受朝廷管束。
然而,宋江的骨子里,只要一看到当官的,就会犯奴性。
他始终认为,当官的就是高人一等。
故而,当听闻张太守要接见他时,他又如往常一般,沐浴焚香,整饬衣冠,仿若要去朝圣一般。
随后,又吩咐手下备好一盘沉甸甸的金银,这才如走出寨门,朝着东山酒店而去。
待二人会面。
宋江本欲依循礼数,先以寒暄暖场,再借酒意深谈。
然而,张叔夜面色凝重,酒意全无,直言不讳道:“宋头领,梁山恐有大祸临头,你务必未雨绸缪,以防万一啊!”
宋江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愕然道:“何出此言?莫非......朝廷又欲对梁山兴师问罪,派兵围剿不成?”
张叔夜叹息道:“嗯,只怕要快了!”
宋江闻听此言,如遭雷击,心中焦急万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当个官罢了,为何总是遭到朝廷的排斥呢!
他忍不住抽泣起来,那哭声犹如杜鹃啼血,声声泣血:“我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对待我?”
张叔夜沉声道:“前日皇九子康王殿下,竟被一伙穷凶极恶的歹徒给绑架了,天子现在怀疑是你们梁山所为!”
宋江心头一沉,急欲辩解,连忙开口道:“真是天大的冤枉!张大人,你对我宋江的品性应是知根知底。我一向对朝廷忠心无二,岂敢有丝毫悖逆之心?别说那尊贵的康王殿下,即便是寻常的朝廷官员,我也奉若神明,岂敢轻易得罪?”
张叔夜闻言,眼神微闪,似在试探,又缓缓言道:“宋头领,你我之间何须隐瞒?你但说无妨,倘若真是梁山所为,我张叔夜定会竭力为你周旋。但若是隐瞒不报,只怕我也爱莫能助了。”
宋江缓缓举起右手,目光诚挚,对着苍穹郑重起誓:“我宋江对天盟誓,此事绝非我之所为!倘若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死后亦无葬身之地!”
张叔夜望着宋江这副模样,心中暗自思量,宋江言辞恳切,神情坚定,想来绑架之事真不是宋江所为。
他暗自松了口气,神色稍缓,继而追问道:“那么,你可曾知晓,究竟是何人所为?”
即便张叔夜不问,宋江也早已打算将真相托盘而出。
他此刻心中巴不得朝廷能尽快知晓,此乃是二龙山之人所为,好让朝廷速速发兵,将那二龙山一举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