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从诊室出来,正打算去拿药,见白止桦带着一群学生远远走来。他俩打了个照面,齐墨便匆匆离开了。他到一楼药房刚拿完药,就见白止桦站在身后。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沉着脸对齐墨说道:
“来我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齐墨一坐下,白止桦就开口说到:
“你瞒着我来配安眠药打算干什么?”
“你的课今天结束了,明天凌晨三点,我来接你。只有你我二人。”
“那你就打算给陈婉君吃安眠药?”
“如果不给她吃,她晚上听见动静,肯定会醒。”
白止桦扶额摇了摇头,微微叹息。
“换一个药。这个不合适她。这个是方便前半夜入睡用的,你是需要她后半夜睡得稳。劳拉西泮用两颗临睡前碾成粉加到甜品里给她,做得甜一点儿,最好弄两颗带莲芯的莲子,省得她怀疑里面的异味。然后把剩下的药全部丢掉。这种药放在她身边很危险。”
“好。”
齐墨等白止桦给他重新开了药,就准备起身离开,临走前,白止桦又补了一句:“你这样一走,回来再怎么跟她交代?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来?”
齐墨开门的手停在门上,杵立良久,最后一言未答,沉默离去。
二十六号早上,陈婉君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她很好奇自己怎么睡了那么久,当她发现她的闹钟是被人关掉的,她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她看见手机上齐墨给她的留言,顿觉天旋地转。齐墨又一次把她撇下了。她立刻打电话给陆羽鸿:
“你在哪?”
“我在公司呀。”
“齐墨走了。”
电话那头也愣了一下。
“电话里说不方便,我马上来。”
“书院等你。”
书院书房内。陈婉君趴在圆桌上,头埋在手臂里。陆羽鸿匆匆而来,进门就问:
“白老师联系了吗?”
“不用联系,白老师他肯定会带走。”
“为什么?”
“因为白老师是他此行成败与否的关键。”
事实上,陆羽鸿此刻是心安的,因为陈婉君就在他的身边。他没有多余的话,安静的坐在她身边。他是在等,等陈婉君做决定。陈婉君继续把头埋在手臂里,沉默许久,终于再次抬头。她看向陆羽鸿,随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带锁雕花小木盒。
“这些东西恐怕要还给你了,你收好。”
“你是不是打算去找他?”
见陈婉君不说话,陆羽鸿提高声音又说:
“我陪你去!”
“陈婉君,我说我陪你去!”
见陈婉君依旧不说话,陆羽鸿把她拉回到圆桌前坐下,然后他自己也搬了个圆凳侧坐在陈婉君身边。陆羽鸿单手靠着圆桌,单手捉着陈婉君的上臂,语重心长的说道:
“婉君,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如果之前,至少还有齐墨、白止桦两个大男人在你身边,现在如果你只身前往,我怕你都走不到山里就会出事,那你还怎么找齐墨?让我陪你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说好不好?”
陈婉君看着陆羽鸿,又是那般诚恳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陆羽鸿说的很对,但是现在摆在陈婉君面前的第一要务不是选不选择陆羽鸿陪她去,而是要到哪里去?!她只知道他们要去终南山,但是终南山那么大!他的那个时空域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通过什么方式进入的?她一概不知。
稍后,她的眼神穿过陆羽鸿,停留在了他脑袋后面那只香炉上。
“我知道从哪里入手去找他们了!”
陈婉君瞬间来了精神,她接着道:
“羽毛,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动身。”
“呃……好!”
“这样,你把你我二人出去旅游的事情透露给陆雪,以陆雪的脾气,时念很快就会知道。”
“好,那我可以跟她说我俩好一起了嘛?”
陈婉君看了一眼陆羽鸿,确定他是认真的。她很快就懂了,于是收回了目光,说道:“告诉她你从五月就开始追我,相信这次旅行之后,我跟齐墨分手迟早的事。”
陆羽鸿知道自己不该,但他依然心生一丝喜悦。口嗨也是嗨。
他一边拿出手机找陆雪,一边随意聊道:“她喜欢齐墨你知道吗?”
“知道。”
“你好像无所谓?”
“我此刻庆幸她喜欢的是齐墨,而不是你。不然你我现在一起出去,恐怕她得追到机场打我两巴掌,然后昭告全世界我是狐狸精。”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做。”
“等等,再加个细节,你准备在这次旅行中,把我搞定,你绿齐墨的感觉比得到我还要爽。”
“……”
陆羽鸿听完这句话,他刚才的爽感荡然无存。他明白陈婉君的意思,但这违背他本人心思。他是不在乎陆雪怎么看他,但他在乎陈婉君怎么看他。他停下手,补充道:
“就算我们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觉得这样对齐墨很爽。”
陈婉君则淡定点头,然后走过来陆羽鸿身边,看着他的手机屏幕,说道:
“我知道啊!但你现在不是你,你是被时念催眠过的你。你想想如果是时念,她会不会觉得抢别人男朋友这件事本身要爽过得到那个男人?”
然后陈婉君又拍了拍陆羽鸿的肩膀道:“难为你了,陆大侠。将来有机会补偿你。”
陆羽鸿哪里需要什么补偿啊!这一遭齐墨走了这一步,简直是老天助他。虽然知道陈婉君肯定会去找他,但天知道陈婉君还会不会原谅他!
陆羽鸿说话很有水平,相信各位看官在前面已经见识过不少了。他用了一种很巧妙且文雅的方式告诉了陆雪陈婉君让他传达的信息。
陈婉君接着补充道:
“你要知道,你现在表现的越坏,你就越安全。你再更坏一点,你把时念睡了,那你在关道玄眼里,可能就直接成了他们的人了。”
陆羽鸿放下手机,看着陈婉君,“啧”了一声。心里想她怎么这样!虽然知道她说的没错,但这……
“你能不能放过我?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所以我才想方设法要把自己挪出去。”
陈婉君做了一个手捧花的姿势,从陆羽鸿的身前递出,然后抛向远方。
“那也不可能是时念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啦!”
过后陈婉君严肃了下来,这回轮到她语重心长的说话了:
“羽毛,齐墨要去救的人,如果真的是关道玄他们抓的,那他们那边的所有人都很危险,关道玄很危险,时念很危险。可能还有未出场的人物恐怕更危险。而且实力远在白老师之上。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万事考虑自己安全为先!好吗?你记住,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我,不在于任何他人,全部在于你自己,明白吗?你可以战胜他们一次,一定可以胜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陆羽鸿拧紧舌根,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切之辞,心动异常。刚才陈婉君所有看似轻松的话语,那些不正经的,甚至略带粗俗的胡话,全部都是在为她最后这一句做铺垫。
他的眼神望向窗外刚才陈婉君抛出手捧花那个方向,他又将它们一点一点装了回来。
陈婉君已经在他心里,谁也挪不出去。
他要成为她的战士,守护她,保护她,为她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