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可是打不过。
姜书渺双手抱胸,轻哼,“你不会觉得我表哥要跟你抢个区区知县的官儿吧?”
郑翰被戳中了心思,面色心虚。
姜书渺撇嘴,“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你脑瓜子都不会联想。新任知县姓陆,他爹是左仆射,娘是长公主。来做这个知县,是历练,懂么?”
郑翰顿时涨红了脸,十分难堪。
知县又不是多大的官儿,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姜书渺口中的表哥,不过是旁支小户。
毕竟权力的中心,在京城。
郑翰被押往京城,狐妖白旻则抱上了姜书渺的大腿。
没办法,他现在行踪已经暴露,想要苟住命,就得为自己找个靠山。
温之玄开玩笑说:“郡主此举,也算是收妖了。”
虽然此收妖非彼收妖。
他从前觉得这小孩儿过分仁慈,妖就是妖,分什么善恶好坏?但是看看芙蕖和浅鲤,还有这个白旻。
固有思想终是打破了。
而且姜书渺也不是什么妖都救,之前那个猫妖白珩,她就没手下留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味滥杀,也是会有孽果的。”
温之玄不说话了。
张道薇凌去尘仙门之人皆沉默不语。
从前仙界的宗旨就是,遇妖就杀,不容留情。
但并非所有妖都罪大恶极。
想来这也是姜书渺带他们同行的原因,玄门正道,并非以杀止杀。
温之玄看看儿子,眉头又皱了起来。
仙门不肯收温易成,姜书渺也不收徒,这孩子将来该怎么办?
温易成不懂这些,母亲没了,舅舅回家了,他现在只剩爹爹一个亲人。
姜书渺对温之玄说:“反正你暂时是回不去的,不如自己带他入门。我虽然不能收他为徒,不过照拂一二还是可以的。”
反正她也不受天规约束。
温之玄问她,“为什么不愿收徒?”
姜书渺不答,神色有些许怅然之色。
她这辈子就收过一个徒弟,还没教好。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芙蕖跟着她最久,倒是知道这一茬,但也很聪明的没吭声。
一行人再次出发。
其实温之玄坚持的道也并非全无道理,大部分的妖,皆凶恶狠辣。
夺舍活人的妖,为保万全,很多会直接把凡人的魂魄捏碎。
如此只要这个人寿命未到,地府就不会有所察觉。
酆都身为冥主,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而妖附身在人的躯壳里,妖力被遏制,再刻意矫饰一番,确实能做到以假乱真。白旻这种和郑翰性情截然相反的,也就是远离故土,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
姜书渺一连抓了十六只妖。
九个夺舍刚死之人,五个夺舍活人,还有两个,钻到坟堆里,附身白骨——简称白骨精。
这种就很缺德,分别被张道薇和凌去尘一剑斩杀。
姜书渺并没有阻止。
因为这两只妖和她当初杀的蛇妖一样,心术不正,杀戮颇重。
夺舍刚死之人的,都是富贵人家。刚刚咽气,立即夺舍。妖的魂魄进入人的身体,并不会犹如吃了仙丹那般立即精神奕奕。该病还是病,只是要慢慢的养。
死去的人魂魄早就被勾走,生死簿对得上。
地府秩序正常,其他就不关酆都的事了。
这九只妖倒是没有沾染人命,纯粹为了躲避追杀,却也不似白旻那样,有功德在身。
按照姜书渺的行事风格,不会要他们的命,只会酌情惩罚。
但是——
特么他们搞人妖恋!
一心修仙绝不沾染情爱的芙蕖和浅鲤对此很有话语权。
“这都第七个了吧,啧,人类寿命短暂,撑死百岁就算长寿。妖虽然不能得道成仙,凭着修炼也能活个几千上万年。跟人谈情说爱,不知道怎么想的。”
浅鲤补刀,“躯壳已死,就算附有新魂,也无法孕育子嗣。人间规则对女子本就不公,明知他三妻四妾,还要强求,又是为哪般?”
被‘教训’的兔妖:“…”
她忍不住分辩,“关素素就是因为不得夫君宠爱,才被小妾算计而死。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妻妾环绕。难道要我为了一己之私,将她们都杀了吗?”
还是个恋爱脑!
男人是没有错的,三妻四妾是他的权利,作为妻子,她应该大度的宽容。
姜书渺又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的丈夫——不,应该是关素素的丈夫孟思远早在她被抽离神魂后就吓得跌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鲜活的妻子转瞬变成一堆白骨,直接晕了过去。
兔妖看着自己的爱人,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修炼千年才化形,可妖族已无栖身之地,我这种小妖,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边要躲避修仙者追杀,一边还要躲避凡人猎捕。我没有办法,才寻了这样一个人夺舍。她已经死了,我不过借她身躯,想要活着而已,有错吗?她生前没能得到的,我帮她得到了,不好吗?”
姜书渺摇头,“你与人交合,情动使然,妖气入体,孟思远已病入膏肓。但你一直在用自己的妖力来为他延续寿命,看着无恙,实则他的身体早就外强中干。”
“什么?!”
张道薇在孟思远眉心上一拍,他刚醒来就听到这番话,震惊之余便是愤怒。
“你这毒妇,竟要害我性命!?”
兔妖听得‘毒妇’二字,表情顿时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孟郎…”
“住嘴!”
孟思远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神厌恶憎恨,“我说你怎么性情和从前截然不同,还以为你是真的开窍了,没想到竟是个妖物,你和关素素是不是一伙儿的?她恨我无视她,所以才让你来夺我性命?”
芙蕖浅鲤张道薇齐齐脸色一黑。
就连渣男温之玄都忍不住冷了脸。
理直气壮的宠妾灭妻,听闻妻子被害无动于衷,还要在她死后追加罪名。
做人做到这地步,还不如妖。
温之玄自问有负沈清禾,但他俩属于半斤八两,也不否认自己的凉薄自私。
这个孟思远……真的就应了那四个字。
禽兽不如。
兔妖眼见往日对自己温柔浓情的丈夫转瞬翻脸不认人,心神震荡,眼泪簌簌而落。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费尽心机,拼尽修为也要与你白头,你怎能这样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