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向沉闷吃饭的成虎敬酒。
成虎显然是心事重重，他抬头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一路上兄弟们都辛苦了，大家多喝点。”说完，他端起个浅碗，一仰头，嘴角洒落几滴酒。
“好好！”
成虎周围的人拍手叫好，纷纷拿起碗干了起来。
张枫回头看了一眼，碰巧成虎也往他那边看，两人目光相对。
成虎身躯一震，刷地站起来，身后长凳“砰”地一声，被他腿弯弹得翻滚一旁。
跟他一伙的五桌人全部停了下来，有几个还警惕地手按长刀商队这边清醒的也都看向他那边。
张枫和廖天明微眯着双眼，盯着成虎。
成虎“咚咚咚”连踏三大步，来到张枫桌前，仔细看着张枫。
张枫也在打量成虎，看到他同样成熟很多，不禁心中发喜。
但这一瞬间的不言不语，成虎那伙人急了，有几人抽剑出鞘！商队这边的黄彪也站了起来，手按刀把，一个不合，就要拔刀出鞘。
哪知成虎全身一抖，“咚”地跪在地上，对张枫大叫：“师傅！”一切委屈似乎都随这一声喊了出来，虎目也涌出了泪水。
周围惊疑声顿起。
“师傅”
“他叫师傅？”
“我们头的师傅？”
“张少侠的徒弟！”
……
张枫笑意盈脸：“起来吧，让别人看笑话了。”
成虎闻言，抹了一把眼泪，应道：“是，师傅！”说完，他站了起来。
“来来来！坐下来聊聊！”张枫招呼成虎坐下，瞄着桌上杯盘狼藉，他忙又高叫，“伙计，把桌子收拾一下，再上一桌饭菜！”
这里的伙计很勤快，立即就过来收拾。
张枫对廖天明道：“廖道友，这位是我弟子成虎。”
成虎闻言，立即起身拱手：“成虎见过廖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廖天明连忙回礼，笑道，“想不到张道友都有两个徒弟了。不知道成虎是何修为？”按他想来，张枫这么年轻，刚收的孟青云没有修为，这成虎应该也不怎么样。
张枫见到成虎诧异，他连忙指着身旁的孟青云道：“这个是前些时候新收的弟子，他叫孟青云，是你的师弟。”
成虎恍然，嘿嘿笑了一声，似是想起以前求张枫收徒的样子，他咧着嘴笑道：“成虎资质一般，前些时候刚达到练气八层，远比不上师傅厉害。师傅在一年前便杀练气圆满修士如屠狗！”
“什么？！”廖天明瞪大了眼，看看成虎，又看看张枫，“你……你们才多大岁数！”
“十七！”成虎大笑，“不要惊讶，不要惊讶！”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年轻地修练到练气八层。
张枫则在心中默念：十五了。
廖天明看看成虎，又看看张枫，苦着脸道：“老道我为何不早些遇到张道友，让张道友收我为徒，跟着早早到练气八层。那我现在还有筑基的机会啊。”
张枫摇摇头道：“廖道友，这个恐怕不能相比。我说，可能……可能成虎的修练资质比你好些，而且他进了秋沙宗修练。”
听到秋沙宗，成虎顿时神色暗淡，他低声道：“师傅，秋沙宗……没了。”
“什么！”张枫大惊，站了起来，瞪大眼盯着成虎的脸，但是没有找到一丝作假的表情，“这……怎么会没了！难道……”
成虎咬牙打断道：“是吴家，是吴家灭了秋沙宗！”
饭店的伙计端过酒菜来。
成虎拿起一壶酒，便咕噜咕噜地猛灌几大口，擦掉嘴角的酒后，他接着往下讲：“秋沙宗但凡反抗的修士都被杀死了。我和柳传志跑了出来，回到了柳家镖局。柳传志要传承家业而我听说师傅被追杀，躲进了莽原，九死一生……我不想呆在开封，九个月前就接了的这一趟远镖。”
说完，他又咕噜咕噜喝酒。
张枫静静听完成虎讲述，接着问：“那和你们一起去的尹月小姑娘呢？”
“她？”成虎放下酒壶，眼现鄙夷，“她留在了秋沙宗，被吴不恭看上，做了他的小情人。”说完，他把酒壶用力拍在桌上，那陶制的酒壶“啪”地一声，碎开四散。
张枫听了一愣，略显失望：想当初救助她，便是因为她卖身葬母，颇显孝顺。而今却没有想到她会背弃原来宗门……不过，那是别人，与我何干？
想到此处，他自嘲：“别人的事，气他干什么。”说完，他也端碗闷了一大口。
廖天明没有多说什么，只端碗陪着喝。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样？”张枫放下酒碗，看向依旧有些发呆的成虎。
成虎两眼一睁，炯炯看向张枫：“遇到师傅自然是跟着！”
“那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呢？”张枫瞄了一眼远处那五桌虎视眈眈的武林好手。
“但凭师傅吩咐，要他们散了便散了！”成虎豪气地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语调一转，“不过，要是能用的话，就让他们跟着，他们也曾经跟成虎出生入死。”
张枫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孟青云，他轻微摇摇头，道：“单你们两个就照顾不过来。”
成虎皱了下眉，道：“或许他们还能帮忙打打下手。”
张枫微微闭上眼，想起这两年一直在生死间游走，他隐隐感到未来不太平。他摇摇头道：“跟着我很危险，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要不……你也不要跟着。”
“师傅！”成虎急了，见张枫依旧闭着眼，他咬了咬牙，眼中噙着泪水，“我……我这就去遣散他们！”说完，他起身便要去。
“不如让他们跟着我吧！”廖天明开口，看向听到话语回头的成虎，“老夫不会亏待他们的。”
“谢谢廖前辈，谢谢廖前辈！”成虎喜极而泣，连连向廖天明躬身行礼。
当夜，成虎便跟他的那帮兄弟作了安排，愿意跟随廖天明的留了下来，不愿意跟的，也给了钱财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