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无疑是美的,眉间清愁,眼中水汽氤氲,丁香般的惆怅,像江南烟雨一般朦胧的凄婉迷茫①,独属于南方的婉约清雅,实在动人。
但是柳轻颜只心疼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她的小娇娇,自那封和谈书起吃了多少苦头,即使是刚从北地回来,那时的薛屏岫也是天真明快,鲜少有患得患失之态。反倒是自那时起,身份因改国为朝高了许多,却因为崔永祚的求娶,病弱、忧愁像是沾上就逃不脱的诅咒,跗骨之俎一般纠缠着这位南朝地位高贵的亲王。
但是柳轻颜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轻抚着薛屏岫的背,母亲一般安抚着他。她也想过干脆和丈夫一合计,就直接对上梁朝,但是却清楚幼弟是清楚了他们本来的打算,所以要用自己去促成至少这一代的和平。
只留下隐秘处的叹息,与不能现人前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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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大雁被养在了暖阁里,纳采之后,便是问名。
因着今年下半年的忧思,最后柳轻颜怀孕九个月就早产了,生下来的小公主虽然白净可爱,却有几分弱气。
因着小侄女的出生,薛屏岫很开心,每天就等着小太子下课,然后拉着侄子去看妹妹。
南地下雪要晚许多,此时还是风萧瑟,天气冷下来,残菊尚有些许未谢,却不大美观,既没有傲雪凌霜的气质,也未谢得彻底,而梅花尚未开。
“小叔叔,妹妹好软呀。”小太子脱掉鞋子坐在小床上,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脸,又捏捏她软软的手臂。
“因为我们小阿箩现在只有一点点大呀,”薛屏岫笑盈盈地把手指放到薛云沁的小手里,看着小家伙用又白又小但并不胖的小手抓住莹白修长的手指,“我们阿梧也是又小又软的小朋友呀,过几年妹妹就和你现在一样大了。”
“妹妹也要和我一样上学吗?”薛苍梧扬起小脸看着小叔叔。
“按惯例是三岁启蒙,唔,小叔叔那时候不想上学所以慢吞吞认字拖到了五岁之后才去上书房启蒙,这是不对的,”薛屏岫干脆直接半个身子躺倒在小床上,没规没矩地就这样把小公主搂过来,又把空余那只手伸出去捏了捏侄子头上的小揪揪,“所以小叔叔后来补课补得特别忙碌,一整年没有出宫玩过呢,而且因为该学的没学好,太笨了就只能一直住在宫里让阿梧的父皇母后养着了。但是像小叔叔这样长得特别可爱的,当然养一辈子都愿意啦!”
他又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单手把又小又软的薛云沁抱起来,之前伸出去逗她玩的手指就一直被她握着,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绝色的小叔叔。
而薛屏岫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勺又轻柔地抱着她,另一只手被攥着还小心地托着生怕万一,只觉得怀里的珍宝千斤一般重,却又舍不得放下她。
小姑娘什么也不懂,只看着他乐,小身子软软的一动一动,小脸还蹭了蹭他脸,让他觉得心都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