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离开镜湖后,莫爱独自去了偏远的柏崖山区支教,没有跟莫如梅再联系。
三年后的一天,莫爱在教室里给孩子们上课,村长带来两名警察。
警察说她妈妈莫如梅在海城的医院住院,没人照顾,医药费拖欠了很久,手机里的联系人医院都联系过了,不是直系亲属,没有人愿意来医院处理她的事。
莫如梅跟医院交待,说自己已经跟女儿断绝了联系。
医院只好报了警,请警察协助寻找亲属。
莫爱问警察:“我妈得了什么病?”
警察说:“卵巢癌。”
莫爱的眼前暗了暗,那样跋扈自恣的女人,原来也有倒下的一天。
她的童年被母亲的冷漠笼罩着。
那时年幼,认为母亲就是天,跟着她辗转漂泊。
后来她们定居镜湖,莫如梅突然改掉了抽烟酗酒的生活习性,赌场也不去了,在女中旁边开文具店,做点小生意。
但好景不长,高中时,莫爱发现她又开始赌了。
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高利贷还不上,她去找赵泽要钱,莫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赵泽的私生女。
五年前,离开镜湖时,莫爱暗暗发誓要斩断与莫如梅的联系,可这养育之恩,如何能说斩断就斩断。
听到莫如梅出事,莫爱还是会心痛。
她告别了孩子们,辞别大山,来到海城,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莫如梅。
一晃两年过去了,莫如梅做了一次手术,但后来复发,化疗做到第3个疗程,她开始拒绝治疗。
病灶扩散到肝脏、脾脏,她吃不下饭,下不了床,只能长年在医院。
莫爱要上班,平时请护工每日照看,周末去照料她。
但她每次去,莫如梅都吵着要出院。
平安夜是个周五。
猫有些咳嗽,莫爱带它去看医生,拿了点药,抱着它去咖啡店兼职。
圣诞前夜,弄堂里的小店门口都摆放圣诞树,节日气氛弥漫整条弄堂。
莫爱想起那间叫问夏的小院,上次来时还在装修,不知道现在装成了什么样子。
她摸摸猫头说:“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前面就是小院的门口,莫爱看到双开的木门做了火烤处理,呈现出厚重的黑棕色。
两扇门的锁环别致,用铁艺做的莲花造型,门合上时拼成一朵莲,打开时只有半目。
门楣上挂着一副牌匾,用隶书写着“问夏”。
雅致恬淡,古朴俊秀。
门口屋檐下的一盏玻璃小灯亮起,冬夜里看,又暖心,又可爱,像在等人。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以前莫爱常读这样的小诗给程景行听,他说能助眠。
也许是到了自己曾经的家,猫在莫爱怀里不老实了。
她一个没抱住,猫直接窜了出去,沿着围墙凸起的砖块,几个连跳就上了屋檐,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子里。
院里铃音阵阵,草木错落。
“哇,有猫。”
梁穆指了指屋檐,猫从上面跳下来,很快就窜不见了。
内屋与庭院之间用落地玻璃隔开的,这样的设计,可以让屋内的人,一眼看尽庭院的景物。
屋内有暖气,程景行坐在条案前泡茶,抬头望一眼,没看到猫,说:“以前这里很多猫,现在都送走了。”
梁沐沐拿了程景行手边的一个秘色瓷花盏,喝一口茶,说:“你怎么没留一只。”
程景行笑着说:“想留一只的,但被人抱走了。”
院子里,他们三人喝了半小时茶了,倩姨在厨房忙碌半日,饭菜也差不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