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冰凉沿着脊柱攀升上头顶,便是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早就染血的利爪见证过不知多少生命消逝前华丽又丑陋的狰狞,他也从未有过当下的感受。
鹰点点头,松开了攥在手里的四条尾巴。
吴廖接过,拽着四人拖到鹭的身边,沉重的躯体在草地上刮出四道深深的印痕。
其中一个家伙突然转醒,嗷嗷哀嚎,挥舞着爪子,扭动着上身想要逃离。
吴廖将他翻过身,单膝跪在他的胸口。
一只手牢牢抵住他的下颚。
“呜...呜.....别......别杀我......”
另一只手拾起那柄捅伤鹭的铜刀,轻轻划过他的颈动脉。
求饶声戛然而止。
鲜血如喷泉一般呲向高空。
随着渐弱心跳变动着弧线,一汩,又一汩。
鹰和库呆滞地看着吴廖带着溅满鲜血的脸杀鸡般手起刀落。
面无表情,宛如从深渊之中爬出来的魔鬼。
“趁着他们还没凉透,得赶紧了。”
吴廖扔下糊满血污的铜刀。
金黄色的刀身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献祭,生命四条,吾百分之九十本源,求,祛伤病,效果,恢复如初,目标......”
吴廖伏下身,将手掌轻按在鹭受伤的腹部。
“......愿其康复,向兽神叩颂。”
治愈!
伴随心声落定,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穿过他的身体。
吴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屏住呼吸。
老祭司在发动治疗术之时,掌心会有光芒隐隐浮现。
然而......
半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为什么神术没有发动?!”
他急忙朗声念诵了一遍方才默念的颂词。
然而,鹭腹部的赫赫伤口依旧没有半点愈合的痕迹。
“不应该这样的!我的颂词不会有问题!之前使用强化术和浮火术都成功了!为什么治愈术就不能成功!”
难道是神术的使用无法兼容其他人的本源?!
如此一来,只好用原本的办法了......
吴廖慌忙闭上眼睛,大声念诵原本治愈术的颂词。
“吾祈求滔滔之生机,掌中之鲜血,为子民祛伤病......”
语毕,待他睁开眼,期盼的光芒没有出现,伤口仍旧没有愈合。
“为什么!”
吴廖怒吼,目光扫向四周,却发现鹰、族长、库还有正跪伏在远处抽泣的小白都像是被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豆大的泪珠悬停在小白的鼻尖与草地间的半空。
揩泪的动作生生中断,手背距离库通红的眼眶不过一寸之距。
万籁俱静,针落可闻。
“时间......被静止了?”
吴廖站起身,绕到库的身旁,用手指轻轻拨动木矛,直到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动,都没能让矛尖偏移分毫。
恍惚间,星空偏转,两轮圆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星辰中飞驰,最终相汇,并立夜空。
在吴廖惊愕的观望下,忽然,双月明暗闪动,像是眨巴了一下眼睛......
......
“祭司大人!”
吴廖的身躯偏侧,重重栽倒在地。
鹭的伤口宛若活了起来,在众人欣喜又惊恐的目光中飞速愈合。
弹指间的功夫,鹭悠悠转醒,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父亲的那张从天压下的大脸。
“唉?”她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道:“难道兽神大人长得也是阿爹的那张脸?”
狼头弹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个爆栗,转而牢牢抱住,就像当初兜着怀中刚刚出生的她一样,生怕再度放开,就再也找不到了。
“孩子!你回来了!”
开心的泪水从他眼角中溢出,止都止不住。
“鹭!呜呜呜.......太好了......”小白彻底绷不住嗓音,哇哇大哭抱了上来。
库喜极而泣,杵着长矛站在原地默默摸着眼泪。
“好啦好啦,阿爹没想到还是个爱哭鬼。”
鹭安抚着父亲,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点都不疼。
除了黏糊糊的血污之外,伤口已经不见了。
“是祭司大人用神术救了你。”
狼头看出了鹭心中所想,开口解释道。
“祭司大人?!那他......”
鹭心头一紧。
上次老祭司为了救助受伤的父亲,甚至搭进去自己的性命。这次她伤的这么重,他不会......
“没有,祭司大人用胡狼族那几个畜生的命救活了你。他只不过是本源消耗过度,睡过去而已......”
登时,鹰的惊呼声打破了二人的对话:“族长大人!祭司大人的状态不对劲!”
闻声,鹭慌忙挣脱狼头的怀抱冲过去。
几人的注目下,吴廖一头乌黑的短发正从发根徐徐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