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他也在大帐的阴影中入睡,而且他一向入梦深沉,雷打不动,要不是鹭的呼唤让恰好浅眠的他及时察觉不妙,说不定就错过了鹭,错过了救她最后的时机。
从昏迷醒来之后,吴廖再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深深入睡过。
“从另个角度来说,你也是幸运的,你受到了兽神眷顾。”吴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智没有回头,低沉的嗓音说道:“难道说,其他被兽神收走的人,就没有得到祂的眷顾吗?”
吴廖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智的疑问。
应该是疑问吧?
吴廖不是兽神,甚至不确定所谓的灵魂是不是真的会回归兽神。
人有灵魂吗?兽神会收留每一个死后的亡魂么?收留了之后呢?他们又会去到哪里?
这种问题是无解的,只有死去的人才知道。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活着,保护好身边的人,让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枉此生这就是人生最大的馈赠。”
砰!
吴廖的面部狠狠撞在了智背上的行李上。
他吃痛地揉了揉酸痛的鼻子,眨巴着近乎流泪的眼睛,疑惑地抬起头,听到智的声音:“大人,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
吴廖侧身眺望前方,发现确实如他所说,队伍如熄火的列车,所有人都驻足原地,有的人也在队伍中探头探脑,望向最前方,但是由于队伍单列组成,首尾太长,排在队末的人看不见最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廖也在出发的时候偷偷问过狼头,为什么不用更紧凑的队形,族长告诉他,为了不让突然飞出的长矛一穿三,为了让族人更好的分散逃跑。
又在原地等待了大约两分钟,队伍逐渐嘈杂,讨论声中都带着不安和疑问,吴廖也被这种逐渐蔓延的情绪感染,左顾右盼,越发觉得不踏实。
他现在是部落的祭司,怎么能够对前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又不闻不问呢?要不要跑到队伍的前面探查一下情况?
吴廖回首间,瞥见了仍与大队保持百米距离的狼头,对方依旧警戒着后方,看起来并不担心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要么是心里有数,要么就是明确的知道队伍为什么会停下来。
他心念一动,抄起肩上的黄铜长矛,向着后方跑去。
狼头环顾四周,视线摆动间注意到了面朝自己小跑而来的吴廖,也提着长矛迎着他走了过去。
“族长,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队伍停下来了?”吴廖直入主题。
族长看出了他神色暗藏的焦急,当即解释道:“我们快到水源地了。”
“终于到了?”
听到了好消息,吴廖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问为什么快到了目的地还不抓紧前进,狼头就已经开始回答他心里所想的问题。
“估计是遇到了野兽。”
“野兽?!”
“是的。”狼头阴沉着脸点点头,“上次去水源地,我们没有来得及处理那几头死掉的野兽,他们的尸体和血腥味估计迎来了其他的动物,现在还盘踞在水源附近。”
“危险么?”
“危险。”
“我们不去帮忙?”
“我有重要的职责,保护队伍的后方。”
“那队伍前面的几个应付的了吗?”
“应该可以。”
吴廖扶额,觉得有些头大,以前和狼头说话的时候,并不觉得他有这么死板啊!难道之前对他的印象都是片面的认知错误?
吴廖意识到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那几具身躯庞大的尸体以外,似乎还从没亲眼见过活着的野兽,这次不知道领头的血脉战士对付的是什么类型的野兽,如果是食腐类的动物,应该是类似鬣狗或者秃鹫之类的吧?它们的体型不是很大,而且普遍惧怕人类,应该不是特别难对付的类型。怕的就是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在水源旁边安了家筑了窝。
仔细想一想还是有风险的,被食腐动物咬一口或者啄一下,细菌感染多半是跑不了了,不知道治愈类型的神术能不能治病。
吴廖忽然又有些担心起来,他正往前方探去视野,却愕然见到鹭和库拎着武器沿着队伍跑向了前方。
牙齿之间发出啧的一声,吴廖将左手的骷髅杖塞给了一脸惶恐兜住的智,双手抱起黄铜长矛脱离了队伍跟上前去……
一路长跑,好不容易瞥见了队伍的尽头。
却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的草地上奔跑,钻入了象征水源地的那片环绕着的树林。
吴廖咬咬牙,忍着淌下的汗液和双腿双脚的酸痛,拎着长矛追了进去。
忽然,一声嘹亮的鸣叫响彻树林。
巨大的声音就像是抓住尾巴挣扎的大鸟怼在耳边愤怒地嘶喊。
“到底是什么野兽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一颗颗深褐的树干向后退去,一块块干脆的腐叶在脚下破碎。
终于,几道弓着身子的人影在林中浮现。
吴廖当即又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几人面对的事物也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黝黑锋利的勾爪。
肉色折起杵在地上的膜翼。
巨大堪比三层楼的身躯!
浑身附满如墨漆黑的羽毛,每一片都有手臂长度!
高高扬起的脖子上方是对又尖又长,比脑袋还长的喙!尖端还带点向下弯钩的弧度!
而布满白色绒毛的头顶有三捋沿着头顶的弧线向空中炸起的诡异绿毛,左右短,中间长,就像天生一顶王冠!
这哪里是野兽?!
你确定这不是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