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忙赶在前面,嘴上道:“我们这后厨经常宰杀鸡鸭,气味有些重,您掩着点口鼻。”嘴上说着,当先走到那后厨的门口,推开门,伸手扇着里面的气息。
唐泗水心中焦躁,哪里顾得上什么后厨的气味不佳,当先穿过后厨,走到前堂去了。其余几人也都随在后面,走回前堂。
(二)
几人仍旧在方桌旁落座。唐泗水嘱咐家仆全福,打着店里的油纸伞,去车里取些干净的衣服回来。全福答应着出门去了。
全福出去不久,便回来。手上抱着几件衣服,对唐泗水道:“小姐说,她与小环两人在外面害怕,也想进客栈来,与您一起。”
唐泗水怒道:“不必理会她。”
全福轻声道:“那我出去和小姐说一声,她还等着我回话呢。”
正说话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喊声:“啊,救命呀,爹,爹,救命呀。”正是唐泗水女儿小珠子的声音。
唐泗水大惊,站起身子,转头看向全福,急道:“是小珠子的声音。”
镖师陈大力速度甚快,不等唐泗水吩咐,便已经冲到门口,一把拉开店门。
唐泗水也想跟随过去,被师爷王世安拉住。唐泗水知道王世安的意思,便坐下身子,心中慌乱,两眼看着客栈门外。
陈大力尚未出门,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笑声甚是粗豪刺耳。屋内几人听了,都是脸上变色,任谁都想不到,如此深夜,如此雨天,竟还有人登门来。而听着刺耳的笑声,那登门之人绝不是一个良善之辈。
外面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住,客栈门口入夜时挑起来的灯笼被雨水打湿,不知何时熄灭了。故而从屋内冲出,猛地开门,便是一团漆黑的夜色。
陈大力听了那笑声便在身前不远,脚下便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心中怦怦乱跳,不知当面而来的是何方人物?
不多时,那黑漆夜色中便现出前后三个人形来。陈大力心中一惊,只觉随着那三人临近,迎面而来一股莫名的寒意。
三人走近几步,便可于夜色中看清三人的样貌。
当先一人一身官府衙役打扮,年岁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容颜猥琐,满脸愁容,显见应该不是方才发笑之人。中间一人,身着囚服,头发散乱,身上披着锁链,低头含胸而行,脚步踉跄,仿佛腿上有伤,也不像是方才发出那般笑声的。最后一人是个年轻汉子,也是一身衙役打扮,面带憨相,却也不像。
陈大力心中念道:“莫不成后面还有旁人?”心中想着,便朝三人身后看去。
此时,陈大力双眼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夜色,看得真切,那三人身后并不见再有旁人。
陈大力心中纳闷,便拦在门口,出声问道:“那方才发笑之人是哪个?”
当先那年长的衙役抬头看着陈大力,并不答话,那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说:“你何来此一问,简直莫名其妙。”
陈大力见对方不答,心中着恼,大声道:“这位官爷,我问方才是哪个发出那般笑声?”
那衙役脸上显出怒意,撇嘴道:“既然认出是衙门里的官爷,怎地,还想拦我的路不成?”
陈大力心中暗想:自己明明听到了那刺耳的笑声,怎地却仿佛是凭空而来?听这衙役的说话之声,却是与方才那笑声不是一人。而他身后两人,一个囚徒,一个年轻后生,更加不像。如此,那笑声莫不是自己心急之中恍惚听错了。如此想着,只觉当晚所遇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实在是当镖师多年,从未遇到过的。如此想着,头脑一时竟有些昏晕。
(三)
客栈中的唐泗水将门口的争执看在眼中,出声道:“大力,别阻人家的路,你快去看看车上的小姐。”说完,心中有些后悔,但当此非常时期,却也无奈。随即,转头嘱咐家仆全福同去。
陈大力心中纳闷着,便按唐泗水吩咐赶去那车子旁,走到近前,不敢挑起车帘,停步在车窗外,悄声问道:“车内唐家小姐,方才发生了何事,现在可安好?”
那车内的婢女小环语带哭腔道:“方才我们听得有人走近,心中还奇怪,怎地如此晚了,还有客人上门。谁知,那人走近了,竟掀起车帘朝车内探看。实在吓死我们了。”
“你可看清那人的样子?”陈大力渐渐恢复了清醒。
“黑漆漆,看不清,就是看到一个人头从那车外探进来,真是吓死我们了。”小环仍是带着哭腔道。
“你方才可听见有人发笑之声?”陈大力对自己所闻竟有些恍惚。
“就是那个探头进来的人,他缩回头去,便就笑了起来,真是个恶鬼一般的人。”这次是那小珠子说话。语音微微有些颤抖,却没有哭腔。可见,小珠子比那婢女小环的胆子竟还大些。
“两位姑娘现在可有恙?”陈大力听见小珠子的声音,心中一动,忙出口问道。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那人倒也没做什么。”小珠子说道。
陈大力还欲再说上几句,身边跟来的家仆全福道:“大力,老爷让你过去卫护着,我与两位车夫在这车边保护小姐便可。”
陈大力知道轻重,虽心中有点不愿,却还是点点头,回身朝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