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淮的预感不无道理,电视、手机上的新闻全都是南方的恶劣状况,大雨永远不停,风刮得厉害。
徐西淮猜想庄怀吟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毕竟之前加过微信,但一直没打过这个电话。
有些时候徐西淮在发呆时,还会想着这个人执着于与自己接触和取得联系,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想到这个就立马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无可救药。
后来他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徐西淮工作忙,打电话是最要命的打扰。
第二天徐西淮准时去食堂吃饭,中午庄怀吟没来送自己做的饭,虽然他也不会吃,但他内心就突然感觉很烦闷。
晚上也没出现,一天没见过面是很稀罕的,因为庄怀吟巴不得每天往他眼前凑,说话不说话都行。
直到徐西淮下午忙完回到家,看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那个号码他不熟悉,以为是患者之类的打过去回复。
那边的“滴滴”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接,第一声说的“喂?”
有点着急,但是依旧温柔,徐西淮听出来是庄怀吟。
徐西淮询问:“中午你打电话给我了?”
庄怀吟说:“嗯,是的,我没去见你,怕你等我的饭。”
徐西淮听见那边若有若无的笑声,在打趣他。
徐西淮回说:“没等,食堂的挺好吃。”
后来庄怀吟就正经了,“西淮我今天走了。”
徐西淮听见这句话时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至少没有侥幸,而是突然感觉空空的。上次庄怀吟走了几天,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段时间实在太忙,他应付不过来这么多,再加上庄怀吟几次的越矩发疯,眼不看为净好。
后来不那么忙之后偶尔发呆,庄怀吟中午每天过来说说话,有些时候还是会说荤话,但大部分时间可以说是“岁月静好”。
“没有去别处,我回家了西淮。这边的情况很不好,涨了好大的洪水,回来直奔我爷爷奶奶家,家里的水涨很高,住不得人了。”
徐西淮甚至能听见他说话声的颤抖。
后面庄怀吟又说:“阿姨叔叔你有没有安顿好?我可以去帮你看一下。”
这些天徐父徐母都每天发消息来,家里住在二楼,雨浸没不了地板,但窗户什么的还是怕风吹倒,徐西淮在父母发来的消息里看起来二老挺好的,但是这时刻他还是感觉并不是很好。
“你家人情况怎么样?转移出来了吗?”
徐西淮也担心着急,他脑袋里一直是过去在田间小道的画面,还有庄怀吟家门前那棵很高大的老槐树,挥之不去。
徐西淮此刻很想逃离这里回到故乡,但此时外面大雨滂沱。
“嗯,到了别处,你家人地址在哪儿?我去看看叔叔阿姨。”
他老家距离溪余挺远,就相当于进城,然后又补充:“我明天正好要去县城,顺路去看看情况,没有安全问题我就会走。”
徐西淮感觉他的语气里带着安抚,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样来说也是庄怀吟更需要安慰。
“好,那麻烦你了。明天我会请假,如果能回来的话一定回来。我爸妈发来的情况还好,但不确定是不是只把比较好的一面发给我。”
庄怀吟说:“你不要担心,西淮,这里有我呢,你家人一定安全。”
后来他在电话里又笑了笑,语气更加软了下来,像哄着徐西淮说:“现在这样你总能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了吧?嗯?我要知道你家人位置在哪里。”
徐西淮听着他越放松的语气,自己内心越着急,因为他总觉得庄怀吟是在掩饰着些什么,“你现在还好吗?”
那边电话里犹豫了几秒,那几秒的静默快把徐西淮等得喘不过气来,庄怀吟随即开口:“好啊,我家人已经转移了,溪余还来不及去,但是我爸和我阿姨、小宝问题应该都不大,明天会去的。”
徐西淮说:“你不要骗我,庄怀吟。”
庄怀吟难得听徐西淮语气这么温柔,那种透露出来对自己的关心让他很有安全感,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归属感。
庄怀吟又想得寸进尺,他现在感觉手机那头的人太过柔软,于是说:“那你别叫我大名,叫我小名。”
那边没有说话,庄怀吟感觉自己能听见隔着手机传来的徐西淮浅薄的呼吸。
“怎么不会说话了?忘记了么?其实也没事,你不用担……”
“琼宝。”
这边庄怀吟“心”字还在口中没蹦出来,那边很低缓地叫了声“琼宝”。
庄怀吟的心脏里在“砰砰砰”地炸烟花,炸在雨里落在地上,变成蝴蝶又飞到自己心里。
“西淮……你还记得呀?琼宝在呢,你不要担心,我没骗你,你好好睡觉。我现在真的很好,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视频?”
庄怀吟这样说了,也料到徐西淮不再追问。
“挂了。”
徐西淮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里推送的新闻,关于家乡状况的那些视频让他惴惴不安,可是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徐西淮失眠了快一整夜,一大早起来去医院,第一件事是到主任那里请假。
但还未等主任发话,主任立马把各科室人叫过来开了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