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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回 是喜是悲 掬贤新婚添新愁 非情非爱 向阳邪愿得邪欢

周安瑞接过暖水瓶,向吕向阳办公室走去。

顾济财眼见周安瑞进了吕向阳办公室,他提几只暖水瓶匆匆的向楼下走了。

周安瑞敲门进了吕向阳办公室,见有外来的四位同志在办公室,就把暖水瓶放到茶几上。回头说:

“吕副县长,我想向你汇报一下中学校长人选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吕向阳表示歉意的说:“哎呀,周科长,你看我这里要研究一下发电厂的恢复工作,发电厂几位领导同志都在这里,我们人民政府掌权二年多了,全县人民还一直摸着黑过日子,要争取今年十月一日前发电,校长的事你跟方部长研究先定下来吧,以免影响工作。”他说着看一眼发电厂四位同志“周科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发电厂的领导同志。”

周安瑞和这四位一一握手后,转身拿起热水瓶给四位分别泡了茶水,又给吕向阳的茶杯倒上水,这才说“你们忙。”他转身出门要走。

吕向阳见了周安瑞,其内心是酸楚楚的,但还是假惺惺的说:“周科长呀,顾掬贤这几天也该从省里回来了,真对不起了,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使你们的蜜月不蜜,等顾掬贤同志回来我批你们几天假。”可他内心却计划着明天让周安瑞参加土改工作验收小组下到乡村去验收土改工作。

周安瑞回身点点头,说道:“没关系,先公后私吗!”

这时,方玉晴来到吕向阳办公室。

吕向阳说:“方部长,我正要找你。”然后对发电厂的人说“几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县委组织部长兼人事科科长方玉晴同志,咱们谈完后,有关人事的事可直接与方部长联系。”他又向方玉晴介绍了发电厂的四位同志。

这位吕向阳副县长在战争年代养成个喝冷茶的习惯,他要等茶水不烫嘴了之后一饮而尽。发电厂的齐主任先呷了口茶水,然后开始汇报发电厂筹备情况,方玉晴边听边记录。发电厂的另外三位虽然不渴,但却拿喝水当营生打发时间,一口口的呷着茶。而方玉晴呢,是从来不用公用茶杯饮水的。

那位汇报工作的齐主任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嘴角流着血,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家正慌着手脚,另外三位马、岳、刘同志也都栽倒在地上。

方玉晴吓得目瞪口呆。

吕向阳一时手足无措,他死人是见多了,可这四个人怎么会同时发病倒在这里呢?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用命令的口气说:“方部长,立即把公安局的人找来,赶紧再找人把这四位同志送医院抢救。”

公安局的人来了,对现场进行了仔细检查。他们认为是水有问题,并立即让人把水拿走化验,同时派人去要把烧水的顾济财先看管起来。他们把剩在杯子里的水和热水瓶都拿走了。吕向阳副县长立即赶到医院,齐、马、岳、刘四位同志抢救无效身亡。经医生检查是中剧毒氢氧化铝致死。公安局化验,发现热水瓶里及几个杯子的水中都含有较大浓度的氢氧化铝。

这件事迅疾传遍了政府,传遍了全县城。人们说这投毒是冲着吕向阳副县长去的,发电厂的齐、马、岳、刘替他死了;也有的说吕副县长福大命大,天不灭他吕向阳。

周安瑞中午下班回到家里,顾济民和顾老夫人神色慌张的询问这件事:

“听说那四个人中毒的水是你送进去的?”

周安瑞回答说:“是济财叔让我给顺便带到吕副县长办公室的。”

顾济民听了沉默不语。

顾老夫人精神更加紧张:“这可怎么办哪?”又忧郁的望着顾济民说“这事可别牵连到我女婿呀!”

周安瑞安慰二老:“你二老用不着紧张,共产党是重事实,重证据的,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顾济民疑虑地说:“听说顾济财去向不明?”

周安瑞点点头:“我也是听同志们说的。”

这件事象石头一样压在顾家每个人的心头,谁也轻松不起来。

下午,周安瑞刚走进办公室,同事告诉他说组织部长方玉晴找他。他来到组织部,见公安局两名同志也在那里。

方玉晴面色冷峻:“周安瑞同志,今早吕副县长办公室的水是你带进去的,那发电厂四位同志的水也是你倒的,请你跟公安局两位同志去,要老老实实说清楚。我们党的政策你也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下午四时,顾济民也被公安局带走了。收他家时,在存放粮食的西厢房库房发现一小包氢氧化铝。顾济民说那是顾济财给他药老鼠的,可是在顾济财家未收到此药,而顾济财已经不知去向,公安局正派人捉拿他。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公安局分析得出结论:此事跟顾济财肯定脱不了关系,否则他不会逃跑,但水是周安瑞带到吕向阳副县长办公室的,被毒致死的四位同志的水也是他倒的;同样的水其它科室未出现中毒现象,这周安瑞也可能是施毒者;另外从顾济民家收出所谓的老鼠药正是投入水中的氢氧化铝,所以药是顾济民提供的。那么周安瑞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经调查知道,吕向阳副县长曾对其妻顾掬贤有好感,并安排组织部长方玉晴做介绍人,对此事周安瑞怀恨在心,这就是周安瑞杀人的动机。顾掬贤也肯定向周安瑞讲了什么,或者是知情者,于是,公安局派人到省里拘回了顾掬贤。

公安局长杨忠把情况向吕向阳副县长做了汇报。

吕向阳完全可以借此置周安瑞于死地,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他暗中告诫自己,这是一起重大的投毒致死案,一定要找到真凶,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个人的恩怨绝对不允许参杂到这案子中来。

于是他指示:“事情不一定这么简单,先不要忙着下结论。你们首先查清楚顾济财、顾济民这两个人的背景,另外,重要的嫌疑人顾济财不归案,对此案的任何结论都是不确切的。”

经过周密调查,顾济财的背景清楚了,原是军统潜伏特务。他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惩治叛徒吕铁皖;二是组织发展反革命成员,伺机破坏,迎接蒋介石反攻大陆因顾济财已逃跑在外,无法进一步核实他的这两项任务。

吕向阳副县长听了汇报,已经心知肚明,主犯应该是潜伏特务顾济财,顾济民、周安瑞与这起案子是否有关系,这还需要核查,但顾掬贤是无辜的。

吕向阳说: “现在是要查清顾济民和周安瑞跟顾济财是不是有牵涉,周安瑞是不是实施投毒者,顾济民家的毒药来源?”这案子的发生使吕向阳深感困惑:顾济财这个特务想杀死我吕向阳,这可以理解,在他们看来,我吕向阳是叛徒,掉转枪口打了他们;周安瑞则不同,是革命干部,尽管在因为顾掬贤的问题他感情上难以接受,但周安瑞绝不至于要投毒杀死我吕向阳。退一步说,他周安瑞想杀死我吕向阳,也没必要加害齐、马、岳、刘四位吧!

周安瑞会不会因为感情问题而倒向顾济财这个特务一边呢?难道他会利用顾济财这军统特务来谋害我,他不会这么没觉悟吧?至于顾济民是否也参与作案,现在不好说。

于是他说:“可先把顾掬贤放出来,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作案。周安瑞、顾济民的证据也不充分,还要进一步核查。总而言之,我还是那句话,重要嫌疑人顾济财不归案,就不能结案。你们要把工作做细,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顾掬贤被放出来了,她回到家,见顾老夫人已经病倒在床上,顾掬贤拉着顾老夫人的手失声痛哭。

顾老夫人唉声叹气:“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家,一晚上就出这么大的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组织’搞的呀?”又催促女儿去给观音菩萨烧香,求观音保佑他们爷俩平安无事。

李永祥老师和儿子李成章来探望安慰,询问事情的真相。

事发时顾掬贤因为正在省里开会,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断的流泪。

第二天上班,吕向阳副县长找顾掬贤,他很关切地安慰说:“你不要背什么包袱,安心工作。你父亲和周安瑞的事,我听杨局长汇报过,确实有些说不清楚的地方,但你要相信党的政策、相信人民政府。”

这时,公安局杨局长打电话来,说要搞案情分析会,请吕向阳参加。

吕向阳放下电话说:“杨局长让我去参加案情分析会,这样吧,今天下午下班后你到我这来,再把详细情况跟你说一下”。

吕向阳知道顾掬贤一定会来的,现在她是一心想要知道两位亲人的情况。不过,吕向阳想,自己绝对不会干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更不会乘人之危。既然我吕向阳从心眼里爱她顾掬贤,那此刻就更应该体谅和关心她。他发现顾掬贤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吕向阳解释也是剖白自己的心迹:

“掬贤同志,你家摊上这么大的事,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放心,我吕向阳一定处以公心,秉公而断。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我吕向阳不会干那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丧天良的事。”

下午六时,顾掬贤来到吕向阳办公室。

吕向阳热情地让她坐下,给她倒茶,安慰顾掬贤说:“我的意见是要全力以赴抓捕顾济财归案,周安瑞和你爸爸合伙作案证据不足,顾济财不归案,这案子就结不了。你放心,你要相信人民政府。对我个人你也要相信,我是爱你的,一心想娶你当老婆,那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我不会借这投毒案陷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掬贤心情十分沉重,默默地坐在那里听着吕向阳诉说案子的情况和表白心迹。

吕向阳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沉重地说:“问题是很严重啊,顾济财是军统潜伏的特务,在你家搜出了毒药,周安瑞有实施投毒嫌疑。现在公安局有些人断定是一个反革命特务团伙,几条人命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哪!不过,顾济财不抓捕归案,这个案子是不会轻易得出结论的。”

顾掬贤脸色青白,她竭力分辨,说爸爸和周安瑞是无辜的。

吕向阳见眼前这位曾高傲不训的漂亮女子如今也可怜巴巴的显得是那么无助了。他想,既然我吕向阳口口声声说爱她,那就要竭尽全力为她分忧解愁啊,也只有这样才能表明我的真诚。高阳书记以前讲对敌斗争时说过“攻心为上”,对顾掬贤也要这样:

“掬贤”,他亲昵地叫着,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又回坐在顾掬贤的对面“顾掬贤同志,别人是劝皮劝不了瓢啊,摊上这么大的事呀,但你不要太着急上火,我尽一切努力先把这个案子往后拖,争取早日捉到顾济财这个潜伏特务,决不能草率结案。”他站起身来到顾掬贤身边,拍着她的肩头“你先回去吧,尽量安慰你妈妈,人老了更经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啊!”

顾掬贤流下泪来,她相信吕向阳是真诚的。感激的说:“谢谢吕副县长主持正义,如果说我过去对你有失敬或不理解的话,也请你多多包涵和谅解了。现在我老父亲与安瑞就全仗您主持正义了!”说着,顾掬贤低垂着头默默地走出了吕向阳的办公室。

吕向阳目送着她,他突然轻唤一声“掬贤!”

顾掬贤回过头,惊异的看着吕向阳。

吕向阳欲言又止,继而词不达意地:“我,啊,你——快回去吧,我没事了。”

顾掬贤从楼上无精打采地往下走,迎面却见何玑正往上走。还不等顾掬贤打招呼,就听何玑说:

“哎呀,这不是顾主任吗,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闲心晚上出来找乐呢?”

顾掬贤气得脸色铁青,刚想回她几句,就听楼上厉声说:“何玑,你怎么能这样讲话,你还算是一个革命同志吗!顾掬贤这一家人都什么样了,你还说出这样尖刻的话来!你还有一点同志的感情吗?”

顾掬贤听出是吕向阳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咬着嘴唇下了楼。

后边吕向阳还是在说:“你来找我,还是为了你爱人的事吧?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候,发电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打铁也得看看火候吧!你先回去吧,再说那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

顾掬贤走出顾家大院那旧式的门楼,禁不住泪水纵横。丈夫和爸爸的冤案,何玑的刁钻,使她想起了姑妈在紫竹庵的忠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终于体味到了“世事险恶,人情薄似纸”的可怕人生,她下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出爸爸和安瑞。

顾掬贤惦记卧病在床的妈妈,加快了脚步;她来到妈妈的卧室,见蓉东小学教导主任也就是自己的老师李永祥的儿子李成章正给妈妈喂饭。

她感激的说:“谢谢你啊,李老师!”说着又流下泪来。

顾老夫人只吃了两口饭,这第三口饭她再也咽不下去了。

顾掬贤安慰顾老夫人说:“妈妈,你老就放心养病,爸爸和安瑞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过几天就回来了。”

李成章用眼神暗示顾掬贤,两人来到顾掬贤的房间。

李成章告诉顾掬贤说:“你要有一点思想准备啊,听说问题很严重,在专区已经挂上号了。”

“李老师,感谢你和我的老师在我困难重重的时候对我们家的关照和安慰。事已至此,我要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救出我爸爸和安瑞。”

李成章诚然不会知道顾掬贤所说的“任何代价”是指什么。他叹着气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大家都是好朋友,别有什么事自己闷在心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掬贤送李成章出了门。

这一夜,顾掬贤翻来覆去,她一定要救出爸爸和安瑞。在她看来,只要吕向阳说一句话,她的两位亲人就会获得自由,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吕向阳说出这句话来。

第二天中午,顾掬贤安排好顾老夫人,又去找吕向阳。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吕向阳身上了。

顾掬贤轻轻的敲敲门,听吕向阳在里边说“请进!”。顾掬贤推门进了吕向阳办公室。

吕向阳非常热情的招呼她坐下,给她倒水,说:“掬贤啊,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告诉你,情况很不好哇!顾济财未能抓捕归案,你父亲和周安瑞就难以说得清楚。专区对这个案子催得很紧,你得有思想准备啊!当然我会尽力主张公安局要用确凿的证据定案的,你就相信我吧。”他看着满脸忧郁憔悴的顾掬贤,不禁生起怜爱之心,此时的他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没有一点亵渎之意。他想,虽然他深爱着顾掬贤,也想寻机得到她,但在顾掬贤这种大难临头的关口,他可不能有非分之想,要尽一切努力帮助她摆脱困难处境。他走到顾掬贤的身后,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

而此时的顾掬贤听了吕向阳副县长的话,深感其父和周安瑞问题的严重性。但她总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在她看来,吕向阳是有能力救出爸爸和安瑞的,吕向阳之所以把问题说得很严重,也可能还是为了要达到某种目的。为了爸爸和安瑞的安全,我顾掬贤也只能……想到这,她悲切至极,泪流满面,一头扑进吕向阳的怀里:

“吕副县长,你就想想办法帮帮我吧,我日后会把你当成我的父亲一样孝敬的。”

顾掬贤的这句话让吕向阳听了有些不自在,他带着不满的口气微笑着问顾掬贤:

“我有那么老了吗?我当初让方玉晴和你谈,你就是嫌我年龄大吗?掬贤,我也就比你大十几岁嘛,你是嫌我老才拒绝我的吗?”

说着他捧起顾掬贤的脸,他突然发现这张挂满了泪珠的面容就象是雨中的梨花,让人心醉。看着,看着,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热血涌动,他不由自主的把顾掬贤紧紧的搂在怀里。喘着粗气说着“掬贤,我爱你!喜欢你!想你,做梦都想要你……”

吕向阳见顾掬贤默默的点点头,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那非人性和非理性的一面,把泪人似的顾掬贤抱上了他的床。

为了两位亲人的性命,顾掬贤是有心理准备而来的,她是把自身的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只要能救老父和爱人自己愿意献出一切。她一点也不反抗,如同一具未冷却的尸体,任凭吕向阳替她解衣脱衣……

吕向阳得到一阵疯狂的满足以后惊愕地发现,顾掬贤乃是处女之身。他激动、惭愧、抱起顾掬贤说:

“对不起了,掬贤,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要对你负责任,我一定要救下你父亲和周安瑞。”

顾掬贤紧咬嘴唇,眼里流出两行痛苦和无奈的泪水。

吕向阳宽慰她说:“掬贤,我太爱你了,你不要伤心了,我,我吕向阳说话算话,一定要先抓捕顾济财,目前是要努力先保住你爸爸和周安瑞这两个人的性命。我也委屈呀,险些被周安瑞拿进来的水毒死,究竟这水是怎么回事,现在也说不清楚,看在你对我的情分上,我是不会计较个人恩怨的。”

顾掬贤哭泣着穿上了衣服。

吕向阳向顾掬贤表白着自己的心迹:“就是没有我们今天这事,我吕向阳照样要努力先救下他们这两个人的性命,不能再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杀人,我也不忍心看着你痛苦。”

顾掬贤沉痛地走出门去,她为自己干了一件天底下最见不得人的事而内心愧疚、痛悔,可是,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两条人命啊!她想,等到把爸爸、安瑞放出来,自己就去找姑妈出家为尼,或者干脆一死了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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