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舍己安人 叶亚芬挺身而出
栽赃陷害 沈默久作茧自缚
快过春节了,叶亚芬跟吴琪商量,把养的那两头猪杀一头。孩子们过个年,也能吃上猪肉了,剩下的肉做成熏腊肉,平时也能有点肉吃了。
吴琪自然也是很高兴,可是一想到白森,辛辛苦苦的养了这两头猪,他是享受不到了。吴琪对叶亚芬说:“把那头大的杀了,另一头猪就那么养着吧,可这饲料也太难弄了,要不是你求人弄来饲料,这猪咱们是没条件养啊!”
叶亚芬宽慰着吴琪说:“饲料不用发愁,我姐夫靠边站了,还有吕明修嘛!我又让吕明修找人给批了一些糠麸,下午就给送来了。等过了年咱们再抓两头小猪养着。”叶亚芬兴奋的看着吴琪“吴姐,虽然在这住离城里远了点,可是,我们也方便多了。这要是在城里住,咱哪敢养猪啊!还不得说咱走资本主义道路哇!”
吴琪点点头:“是啊,确实少了很多麻烦!”
白雪峰听说过年要杀猪了,兴致勃勃的跑回屋里告诉了两个姐姐。
白雪吟、白雪莲知道要杀猪,也都高兴的来到院子里。
吴琪为难的说:“怎么杀呀,这么大一头猪,是不是得请人呐?”
叶亚芬想了想:“唉,到哪去找人啊,现在这人啊,爱管闲事的人多,宣扬出去也不好,别再有人来找咱的麻烦。我在小时候看过我爸爸杀猪,咱这大一点儿的猪也就二百多斤,猪又老实,先给猪挠痒,等猪躺下了,咱就把猪的四只脚绑起来,自己就可以杀了!”
白雪峰自告奋勇:“我杀!”说着奔进屋里拿出切菜的刀。
叶亚芬笑了,说:“快把刀送回去吧,用那个刀杀不了猪。”
白雪莲看看吴琪,又看看叶亚芬,疑惑的问:“咋杀呀,谁敢杀呀?”
白雪吟为难的看着叶亚芬:“还是请个人杀吧!”
“请不着人我们还不吃肉了。吴姐,你去把后院把熬猪食的大锅洗出来,添上水烧开了,我先把猪绑好。”叶亚芬回到屋里拿出几条小细麻绳。
白雪吟、白雪莲、白雪峰也都跟着到了东厢房后院。
白雪吟跟吴琪涮洗那头熬猪食的大铁锅。
叶亚芬把那头大点儿的猪放了出来,她轻轻的抚摸那头猪的背,慢慢的蹲下去挠那头猪肥胖的肚皮,那头猪乖乖的躺在地上了。
白雪峰蹲在一旁,望着那头肥胖的猪说:“我都有一年没吃一口猪肉了,这猪肉一定很香!”
叶亚芬让白雪峰继续挠那猪的肚皮,她把两条小细麻绳分别用“撸扣”套在这猪前蹄两个蹄甲上边的凹陷处,然后,叶亚芬给白雪峰做个样子,挠那猪的后大腿后部,那猪把被挠的后腿使劲向前伸去。叶亚芬告诉白雪峰:“就像我这样挠。”
叶亚芬又让白雪莲到前边挠猪的前腿的前边。
这猪被挠的两条腿靠近了,叶亚芬又用绑在前蹄的细麻绳把猪的前后蹄子绑在了一起。又用一根细绳把猪的嘴绑了起来。
猪捆好后,叶亚芬找了一根茶碗口粗的棍子穿进被捆着的四蹄与猪肚子之间的空隙,另一头拐在地上,那猪就动弹不得了。
叶亚芬到前屋拿来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这是他爸活着时杀猪用的刀。在叶亚芬的指挥下,大家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把这头猪抬到一个离地有一尺来高的饭桌子上,整个猪头都在桌子外边。叶亚芬拿过一个大瓷盆放在猪头下边,盆子里有少许的凉水,这是用来接猪血的。
她告诉白雪峰:“去拿几只筷子来,一会猪血流到盆子里,你趁热就用筷子搅和,要不血就凝固了!”
白雪峰跑回屋里,拿着几根筷子回来了。
叶亚芬用刀斜着在猪脖子处向猪的胸腔比量着,度量着怎样把这刀子捅进去。
吴琪担心的问:“亚芬,你能行吗?”
叶亚芬笑了:“不行也得行啊,那怎么办,就得我来了!”
叶亚芬从猪脖子处斜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捅了进去,当把刀抽出时,刀口处向外喷着血,说明这一刀是捅到心脏上了。
白雪峰用几支筷子在搅和着血盆里的血。
叶亚芬把大锅上放了两块板子,这五个人全都动手了,把猪抬到大锅的木板上。叶亚芬先用瓢臼了热水浇在猪身上,三个孩子也学着叶亚芬的样子往猪身上浇水。叶亚芬拽了一把,猪毛脱落了。
她说:“用旧菜刀往下刮猪毛吧!也可以用手拔!”
经过一个多小时,这头猪毛全被刮光了。大家又把猪抬到地上的桌子上,叶亚芬用洁净的清水把猪洗干净后,就给猪开瞠破肚了……
第三小组由国文革带领着来到顾家大院,就是顾家大院西北角的顾家学堂。这个地方国文革前几年来过,叶亚芬是他姐夫吕明修的小姨,可是这件事国文革却是毫无办法的。他们进了顾家学堂院直奔西边两间厢房。
叶亚芬扎着围裙正从后院过来,见三四个人闯进来,个个如临大敌,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红军说:“干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走,跟我们走!”说着上前去扭叶亚芬的胳膊。
吴琪发觉前院有事,从后院赶过来,见状,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说抓人就抓人哪?是谁批准你们这样干的呀?”
红军走到吴琪面前说:“是省里批的。”他指着穿一身黄色解放军服的孙志权说“他就是省里来的红派司令!”
孙志权走过来拦住吴琪说:“是我批的,你是吴琪吧,听说你过去是一名中学教师,你应该认识到当前的革命形势和你个人的复杂背景。我希望你要老老实实地,不要跟革命派对抗,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这样做,也是按照最伟大的指示在办事,指示教导我们‘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必然要和我们作拼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这样的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错误。’”
就趁这点儿空隙,国文革偷偷对叶亚芬说:“是为一中大字报的事,孟艺也被抓起来了,将来还可能要抓吴琪。”说完,扭住叶亚芬的胳膊大声说“走,快走!”就这样,吴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叶亚芬押走了。
吴琪想,也亏得三个孩子在后院,否则这三个孩子准要拼命阻拦这事,尤其是雪峰。可是,这谁又能拦得了呢!叶亚芬会有什么错误呢?这年头到底怎么的了呢?怎么就不让人安生啊!真是让人晕了头,好好的人说抓就抓走了。白森就那么一封信就成了反革命分子,判了二十年徒刑,唉,这年头做人真的是好艰难啊!
吴琪想去告诉叶亚男一声,可她见门口有两个红派转来转去,知道这是监视她吴琪的。心想,现在的叶亚男是蓉阳县最大的被批审者和国民党特务家属,我的身份也不好,就别再去给人家惹事了。再说,那吕明修现在当权,不管怎么说,也会有些关照的,亚芬毕竟也是他的小姨呀!
快中午时,三个孩子把猪肉都切成了四、五斤的肉块,这是白雪吟安排的,原来是准备让亚芬阿姨做熏腊肉,现在看,只能用盐淹上了。
白雪吟先回到前院,不见了叶亚芬阿姨,问:“妈妈,亚芬阿姨呢?”叶亚芬已经成为她们家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
吴琪无奈,只好谎说:“她姐姐病了,去照看几天就回来了!”
白雪吟说:“那咋不给带一些猪肉啊!”
吴琪说:“走得急,那天再送去吧。”
吴琪偷偷的擦着泪,嘴里说:“眼睛进了小飞虫。”
叶亚芬被押着从白雪吟已往上学走的城南小路走向第一中学学校,叶亚芬一路盘算着:这件事我是干蠢了,但可不能影响人家裘姐的孩子,大年下的,更不能牵连吴琪了,吴姐若出了事,这仨孩子可咋办呢?我就痛痛快快的全部承认是我自己干的,别人谁都不知道;她想到那天晚上孟艺跟着上楼,帮着扯大字报的情景,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听国文革说这孩子也被抓了,她会不会承认自己撕了大字报呢!可不能把孟艺这孩子给扯进来,得想个办法。我为什么要撕这大字报呢?只好实话实说,听说沈默久写白雪吟和李老师干那种事,这样诬蔑一个女孩子,我生气,我也不认识字,就全撕了。